他们是弃婴,东奔西就。如果忧忧很早懂得讨人喜欢,小舒就懂得不让人心烦。
小舒从小很乖觉。不论如何困苦难受,都不会放声哭泣,只会用通红的眼睛,恹恹地四处张望。
那是在找他。
这次,小舒先是风寒,又被折腾,不久就发了高烧,躺在忧忧身边,仿佛一块烙铁。
还是安安静静的烙铁。
小舒身体弱,抗生素有过敏,病情反反复复,养了两周才算稳定。
那些时日,小舒更整日昏睡,毫无食欲。忧忧给他请了长假。贴身照顾,也不过换换冰毛巾。短暂地醒来时,小舒也不再用目光找寻什么。
整整两周,小舒一字未发。
忧忧起初以为他病重无力。可过了一月,小舒仍没有开口。
他沉默地起居,上学,放学。仿佛周遭一切的悲喜都和他无关。他也不再维护房间的秩序,而是把所有的物件都放进柜子,到处光秃秃,如同他丧失的表达欲。
忧忧意识到问题严重时,已经迟了。
忧忧的一生似加法,荣辱毁誉,激浪暗流,照单全收,层层加身,因此越发盛光摄人。而小舒的一生似减法,大悲大喜,不想劳神,就索性删去,层层递减,只剩一心赤诚。
他最后寄居的蚌壳是那小房间,却也被忧忧残忍打破,拖出柔软的蚌体,肆意求取。
忧忧从未见过小舒耐心耗尽的样子。其实谁也没见过,喜好一旦耗尽,就是一拍两散。只因他们特殊的关系,他无处可躲,只能缩进广阔寂寥的内心世界,彻底孤闭起来。
不开口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小舒的眼神日渐失焦。
忧忧还记得他们小时候,小舒大脑发育异常,2、3岁还不能开口,常被人嘲笑。但忧忧与他对视,就能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