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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相当一大笔军费投入。”莱费尔公爵试探道,“想必已经超出了国会批准的战争拨款吧?”

德意志帝国的政体是二元制的君主立宪制,皇帝掌握着绝对的实权,有任命首相和高级官吏、召集和解散议会、宣战、媾和的权力,同时是军队的最高统帅。预算权和立法权归属于帝国国会、联邦议会,战争爆发后,帝国国会将投票通过战争拨款,然后无限期休会,直至战争结束。这意味着战时权力完全掌握在皇帝、首相以及军队将领手中。

穆勒轻笑道:“不,事实上,目前的投入远未达到战争拨款的上限。即便超出,也是为了打赢战争,有何不可呢?”

对于这个回答,莱费尔公爵除了羡慕还是羡慕。20年代中后期,经济危机席卷全球,意大利王国未能幸免,企业倒闭、工人失业导致社会动荡,崇尚武力和军事扩张的军国主义思潮不但在年轻的军官群体中受到追捧,在上流社会也颇有市场。1929年,社会党首、民族主义者伊万诺·博诺米出任意大利首相,对内推行社会改良,对外加强与美英等国的经济贸易和政治外交合作。近四年来,意大利的经济形势有了一定的好转,但是能够投入海军建设的经费依旧非常局促。

接下来,穆勒开始“进攻”道:“我原本以为意大利会像爱尔兰一样坚定不移地加入这场伟大的战争,没想到……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贵国迟疑彷徨呢?”

“元帅阁下此言差矣。”莱费尔公爵以冠冕的方式回应道,“意大利一直忠实履行着同盟国成员义务,在由贵国发动的这场战争中,至少保持了善意的中立。”

在说到“至少”这个措辞的时候,意大利人的语气稍稍放缓,显然是在提醒对方,意大利的参战并非没有可能,关键是看德国能否给出令人满意的参战条件。

意大利人所言不虚,同盟国的军事条约属于防御性质,只有在某个成员国遭到进攻的情况下,其他成员国才有直接参战的义务,反之只需要保持善意的中立。针对德国发动战争的原因,穆勒非常认真地解释道:“美英联盟拥有两倍于德国的海军力量,这对德国的国家安全构成了非常大的威胁,而且美英两国连续三任政府首脑都在试图封锁德国,限制德国的生存空间,这是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的。所以,我们对这场战争的预期非常简单,打破围困德国的壁垒,摧毁仇视德国的力量……对我们而言,这是一场无可回避的战争,而且早打比晚打好。”

第149章 参战的诱惑(下)

当德国皇室在无忧宫广邀宾客之时,在维也纳的霍夫堡皇宫,哈布斯堡皇室也举行了一场旨在纪念战争胜利日的宫廷宴会,但跟德国人看重英国正式停战投降不同,奥匈帝国更在意是沙俄帝国的败亡。斯拉夫人的威胁、巴尔干的阴霾似乎就此散去,可是近些年来,苏俄的崛起令哈布斯堡王朝的统治者们渐渐意识到来自东方的威胁更甚从前,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奥匈帝国最近数年的军费开支逐年攀升,无论奥地利还是匈牙利都承受着财力吃紧的压力。

“……好了,尊贵的皇帝陛下,亚速尔之战的情况就是这样了。事实上,这场仗赢得非常不容易,有几个关键的时刻,是德国军人的优异品质挽救了岌岌可危的战局,从此往后,同盟国海军跟美英舰队交战时,必然占据心理上的优势。”

作为德皇威廉二世的好友兼私人信使,冯·巴尔维茨伯爵绘声绘色地向奥皇卡尔一世描述了亚速尔战役特别是圣米格尔海战的全过程。这位来自梅克伦堡·什未林大公国的德国贵族虽然不是一个出色的演讲家,却懂得如何将一场血腥惨烈的战斗描绘成一段不朽的传奇。

现年46岁的奥皇卡尔一世正值壮年,登基17年来,他如老奥皇弗朗茨·约瑟夫一世那般勤政,一系列卓有成效的经济改革举措让他在奥地利和波西米亚拥有很高的声望,而对帝国境内的斯拉夫民族采取宽容政策也让他享誉国际,并因此获得了1929年的诺贝尔和平奖。总体而言,30年代初期的奥匈帝国较1914年时更加富庶和稳定,这使得哈布斯堡王朝对外扩张的野心和精力远远甚过于约瑟夫一世的时代。在北非,他们从德国和奥斯曼帝国租借了两座重要的港口,作为舰队远航、商船队停靠补给的据点;在中东,他们进行了大规模的矿藏勘探,以软硬兼施的手段从阿拉伯部落手里弄到了一些表面荒芜、其实蕴藏石油的土地,进而建立起了自己的油井和炼油厂。

跟故去的亲叔叔费迪南大公一样,卡尔一世对海军事业充满热情,在阜姆对皇家海军学院毕业生们训话时,他总会以利萨角海战中奥地利舰队的出色来激励这些年轻人。所以,冯·巴尔维茨伯爵的精彩故事很对他胃口,全程聚精会神、一语不发,等到伯爵讲完了,他似乎还在想象波澜壮阔的海战场面。

“德皇陛下对这场海战最为惋惜的地方,是没能如预想的那样集结起同盟国的大舰队,否则的话,美国和英国的联合作战舰队根本是有来无回。德奥同盟已经历了半个多世纪的考验,且在上一场大战中坚定不移地相互支持,这种关系已经无需任何行动证明。在防卫特塞尔岛的战斗中,奥地利第10炮营无惧强敌,果断参战,而且表现十分出色,这让我们非常感动,也让我们迫切希望帝国与皇家战争海军(奥匈海军的正式名称)能够与我们并肩对抗美英。”冯·巴尔维茨伯爵层层递进,从而道出此行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