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浩南把日记本放在了桌子上,对照着信息表里的电话号码,一个按键一个按键地拨打起来。

听筒里“嘟嘟”的音效透到电话以外,几乎整个房间都能清晰地听到听筒里的声音。

这段打破寂静的声音,此时听起来竟是如此的漫长。

电话对面真的有人接吗?

翟望所填写的联系人,真的还没有更换手机号码吗?

苏浩南举着电话听筒,手里其实捏了一把汗。

电话对面的人翟望母亲也是同样地纠结。

手机上的号码无比眼熟,是她的孩子在一年以前,曾无数次使用的,打电话给她报平安报成绩的数字。

她几乎已经要忘却了一年以前的伤痛,然而此时这个电话,再次唤醒了她的噩梦。

她从没想过,竟然还有一天能够接到这个号码打来的电话。

在电话挂断的最后一秒,她终于按下了接通的按钮,颤抖着手把手机贴近了耳边:“……喂?”

她屏住了呼吸。

苏浩南听到听筒对面的女声,呼吸停滞了一秒,赶紧开口按照提前准备的台本问道:“您好,请问是翟望的家属吗?”

听到电话对面无比陌生年轻男孩子的声音,翟母莫名感到有些失落,但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什么可失落的。难道她还能再次听见自己孩子的声音吗?

翟母微微叹了一口气:“是我,您是?”

苏浩南:“是这样的,学校这边在收拾宿舍的时候呢,找到了一些翟望的个人物品,如果您需要的话,希望您可以尽快过来取一下。唉……”他话锋一转,突然叹了口气,“仅代表个人的意见,我也为翟望的自杀表示非常的遗憾。”

这话简直是拿着刀在往翟母的心上割,她身体几乎颤抖起来,激动地说:“什么自杀,他根本不是自杀!你们简直是胡说八道!”

听筒里的女声带上了哭腔:“我们望望一直积极乐观,成绩还好,从来不让我操心。他怎么可能自杀呢!他,他还跟我说过,妈妈,我要好好学习,下学期去成绩最好同学最优秀的班级……他说他要好好读书上大学,好好赚钱照顾我,他,他怎么可能跳楼自杀,怎么可能舍得让我担心呢……”

翟母哭得越发凄惨,伤心至极。

光是听见听筒里的尖锐声音,钱弘义都被感染地有些焦躁,不停地在原地转来转去。

苏浩南依旧面色沉稳不为所动,甚至还从这短短几句话里提出了关键信息,似乎一点都不受影响继续套话道:“不是跳楼自杀?可是调查结果显示的就是……”

“他们骗人!”翟母几乎破了音,声音又快又急地说了些词不达意的话,总之就是一副不太能接受儿子自杀的模样。

苏浩南没怎么听清,赶紧打断了翟母的话:“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们已经不知道了。还请您节哀。我的工作就是通知您翟望的一些东西需要交到您手上。如果可以的话,明天中午您可以来一下学校吗?有什么疑问,到时候我们可以再说。”

是的,让翟母亲自到学校里来,才是苏浩南最终的目的。

翟母抽了抽气,停了一会儿,才终于冷静下来:“好的,我明天会来的。麻烦你通知我这件事了。不好意思,刚才我情绪有点激动。”

“没关系,我们也能理解。”苏浩南放松地说道。

再说了几句客套话,约定了时间地点,苏浩南终于放下了电话,回过头比了个搞定的手势。

顾舟山憋了半天,看到苏浩南终于结束了通话,赶紧问道:“你说翟望还留下了一些东西,让他妈妈来取,可是……我们之前明明什么都没有找到啊?”

606宿舍里,除了一看就是被丢弃的旧衣服和书本,其他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