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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自己百年之后,历史仍旧如同那一个时空,那就只能怪问题出在了中原文明自己的身上;如果中原自己出了问题,那么没有契丹,也必将有其他部族!

但至少,眼前这一幕契丹的文化和传承,是应当,且必须流传下去的,到了将来,当华夏大地上五十六朵鲜花一起开放的时候,这样的文化和传承,难道不是华夏文明的其中一支么,自己怎么可以亲手将它毁坏呢?

自信方可包容,有容乃大,老祖宗说得再好不过了。当然,需要区分清楚的一点关键是,这种包容,应当以我为主导!既然渤海人、新罗人、奚人、室韦人如今都已经是唐人中的一份子,眼前的这数万契丹人难道就不可以吗?

破除了心头的苦恼和纠结,李诚中洒然一笑,转头道:“我想去下面参加陶里桦大会……”

……

西辽泽北面最宽敞的一条通道上,不知多少驾奚车堆积于此,垒成一道厚实的栅墙,前面是凌乱的鹿砦和拦马索,用以阻挡营州军的攻击。

可是这样程度的防御体系,在营州军虞侯参谋们眼中,绝对支撑不了半个时辰,当东山这座遮蔽防线的要点被营州军攻克后,这条通道已经成为了大军进击的“坦途”。

一年一度的陶里桦大会被不速之客打断了,不速之客名叫李诚中。

李诚中负手身后,昂然立于通道正中,他的身后是周小郎和十名亲卫,周小郎亲自手掌一面大旗,旗上绣着“大唐营州都督李”这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善能和慧源站在李诚中的身边,默默等候。

李诚中的对面,栅墙的前方,是契丹可汗痕德堇,他的身旁是阿保机、阿平以及十多名各部长老和首领。百多名契丹勇士手持兵刃弓箭,紧张的环护在痕德堇、阿保机、阿平等人身边,在栅墙的后面,更多的契丹战士正严阵以待。

在李诚中身后百步之外,黑压压的军列站得严整肃穆,在夜色中透着沉重的压迫感。

“我是李诚中,刚才在东山上看到贵部正在欢聚,所以想参加一下。”李诚中微笑。

“草原上的规矩,陶里桦大会期间,停息一切刀兵,李都督难道不知道么?”痕德堇久不视事,或者说根本没有视过事,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对面的营州来人交涉,所以答话的是阿保机,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嗓音中透出一股发自肺腑的沉闷和干涩。

李诚中摊了摊手道:“我刚才说了,想参加贵部的陶里桦大会,此来未带兵刃。我没有恶意,希望贵部不要误会。”

阿保机沉着气再问:“李都督,明人不说暗话,究竟意欲何为,直说吧。”面对这个在饶乐山击败自己的唐军都督,阿保机很想立刻冲上去拔刀相向,但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冲动。别说对方身后严阵以待的军士,就算对方当真是孤身前来,自己也不敢拿对方怎么样。

不仅是阿保机本人,包括阿平、痕德堇,甚至族内的绝大部分长老和头人都知道,虽然当前的恶劣形势正是眼前这个人一手带来的,但如果没有这个人压着,扶余城以滑哥为首的那帮家伙,恐怕绝对会给自己和部族带来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