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喜欢喝药,闻斐也不例外。

好在她陪着媳妇同甘共苦了几日,褚曦的病终于是好了,两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这日闻斐照常是一早就去了军营,不过却不像从前那样在军营里一待就是整日,甚至住在军营里不回来。晌午时她就骑着马,冒着雪,踏踏的跑了回来。

回到将军府,绕过前庭来到后院,远远的便听到一阵笑闹喧嚣——这在将军府是不常见的,从前闻斐总爱住在军营,将军府里便少了几分人气。此外将军府里用的都是战场退役的伤兵,满府上下除了厨娘外就没几个女子,而这阵笑闹分明是女郎的声音。

闻斐听到这动静眉头便是一动,脚下也不自觉加快了几步。好在绕过回廊一看,院子里正在玩雪的只是几个小丫鬟,大病初愈的褚曦裹得严严实实,只站在檐下看她们玩。

见此情景,闻斐先是松了口气,随后脚下毫不耽搁的走了过去:“阿褚,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你的病才刚好,小心再着凉了,我可不会再陪你喝药。”她说着话,手就去摸褚曦拢在袖笼里的手,同时还问:“你出来站多久了?冷不冷?”

褚曦看她一眼,也没拒绝她的动作,相反主动回握住了闻斐的手。

闻斐虽然是刚从外面骑马回来,但她的手还真不凉,仿佛整个冬天随时都是暖的。而褚曦的手这会儿竟也不凉,仔细一摸还有点微烫,显然是袖笼里藏着的手炉还暖和。

这样一探,不必褚曦解释,闻斐就知道她出来的时间还不长,脸上的担忧也散了些许。不过她还是不太放心让人在屋外站着,便又劝说褚曦进屋,褚曦却不肯:“我刚来北州就病了,成日躺在屋中,今日好不容易出门透透气,你就让我在屋外多待会儿吧。”

闻斐犹豫:“可是……”

褚曦没等她说话,抬手便按在了她唇上:“没什么可是,我就看看。”她说着微微侧首向庭院中看去:“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雪,我不能一起玩,已经很遗憾了。”

闻斐见状也不由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庭院,却见院中语冬领着几个小丫鬟正在堆雪人,一边堆一边嬉笑打闹——这些丫鬟都是褚曦成亲时作为陪嫁带过来的,她们跟褚曦一样只在江南和长安待过,同样是头一次看到北州的雪,眼下满院子都是她们的欢声笑语。

褚曦的眼中显然是有几分羡慕的,看得闻斐都忍不住心软,最后劝了一句:“北州的冬天长着呢,这雪一直都有,等你身体好些,我陪你一起玩如何?”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褚曦又还能说什么?只得叹口气,恋恋不舍的回屋去了。

一门之隔,厚重的门帘后是炭火未熄的暖室。乍然从寒风呼啸的室外进门,扑面而来的暖气烘得人有种仿若窒息的沉闷,使得刚进门的褚曦下意识便蹙了蹙眉。

闻斐跟在褚曦身后进来,也觉得屋中有些闷了,于是掀开门帘一角透了透气。

褚曦回屋之后情绪便不高,当下看也没看闻斐便解开了身上厚实的狐裘,随手往旁边的衣架上一挂,又继续去解身上的厚袄。

闻斐一看,赶忙就将门帘又放下了,然后主动上前去帮褚曦更衣——她穿得真不少,身上的厚衣裳一件又一件,显然出门透气也没忘记自己正是大病初愈。只是在闻斐的再三催促下,才不得不这么快回来,感觉不尽兴,心情也不好,对闻斐就不太想搭理的样子。

心知褚曦有多畏寒,闻斐替褚曦更衣时顺手在她身上摸了摸,却发现哪儿哪儿都是暖的。这样一看,说不定她出门站了都不到半刻钟,就正好遇见了自己回来。

不知怎的,闻斐就有点歉疚,说不定褚曦出门时穿衣花的时间都比那半刻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