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越又想到一人,兴致勃勃问道:“听说你们班转来个英伦的,人特帅?特冷酷?”
谢云书挑了下眉梢:“帅是挺帅的。”
冷酷是哪里来的误传?
不过谢云书想想江行止那张脸板着不笑的时候确实有种慑人的气场,浓颜系的男生少年时的样貌会比实际年龄成熟一点,但成年后的颜值保质期也格外长。
谢云书和孟越一路说笑,并肩往教学楼上走,他与人说话时习惯看着对方的眼睛,所以一直侧着身。
刚走上最后一层台阶,横劈里突然伸出一只手,谢云书未及转身,完全是反射性应对,他一瞬抓住来人手腕,一拉一拽,将对方整只手臂拧到背后,同时将那人的胸口推抵到了栏杆上。
“唔!”
熟悉的闷哼让谢云书手劲一松,赶紧退开:“江行止?”
江行止握住手腕,腕骨上火|辣|辣得几乎要发麻,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谢云书,眼睛都红了。
“对不起,”谢云书忙道歉,“你突然来抓我,我完全是条件反射,弄疼你了?”
后面一句不问还好,问出来江行止也不知联想到什么,脸上红晕一炸,抿紧了嘴唇。
谢云书的第一反应以为是刘明洋那伙人要袭击他,手下得不轻,他担忧地望着江行止手腕:“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江行止手上疼,但他更羞愤。
他没能把谢云书拉到小隔间里壁咚,倒先被谢云书给制住了。
江行止撇过头,简直觉得丢脸死了,尤其旁边还站着个同学,食指敲着下巴,一副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谢云书有点不好意思,上前一步,低声问:“你站这里干什么?马上就上课了。”
“我在这里等你。”江行止闷闷地说。
“等我?等我有事啊?”谢云书要往班级走,“那进教室说……”
“就在这里说!”江行止坚持。
谢云书只得先去拿物理书给孟越,再踅回来就见江行止嘶嘶抽着气,猛力甩手。
看到谢云书过来,他立刻把手背到背后,又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谢云书莞尔,笑道:“说吧,你在这里等我做什么?”
预设的甜美基|情小剧场没能实现,江行止先前自己给自己灭掉的火又死灰复燃了,他直筒筒地:“我听他们说,你跟裴寂表白过!”
语气硬梆梆的,有质问,有质疑,有控诉,有紧张,还有一丝不难察觉的委屈。
谢云书先是一怔,继而脑中警铃大作。
许愿星瓶那件事,谢云书当初的确存了戏弄裴寂的心思。
谢云书不记恨裴寂,那是站在一个年长者时过境迁,对小孩的恶作剧能够宽容以待的角度。
再加上裴寂后来的境遇自带八百米厚滤镜,谢云书重生后并未要报复裴寂,只是这小孩野马一样的性子需要有人给他收一收。
裴寂本质上是不坏的,这个年纪的很多孩子都会有一点自我中心,忽视他人的感受,只是裴寂放大得稍微明显一些。
但并不是不能扳过来。
裴寂最近遭遇的流言蜚语和异样眼光,谢云书承认自己是有的放矢,只有让裴寂亲身感受过这种不见伤痕,却依然会刻骨的伤害,他才能意识到他做错过。
他也才能真正懂得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裴寂现在确实比之前收敛很多,谢云书认为这剂重药并未下错。
可谢云书没料到江行止会来到海中。
前世的江行止在感情上就是白纸一张,他对男女关系完全不开窍,对男男关系更是连想象都没有。
是谢云书,一点一点在这张白纸上涂抹出色彩。
是谢云书存了私心,在这张白纸上涂抹出自己想要的色彩。
也将两个人涂抹进至死都没能脱身的囹圄。
重生一世,有些事可以尽力一搏,逆天改命。
有些人,却是再也赌不起,输不得。
江行止本就该心如止水,顺风顺水。
……
“不要相信那些流言,”谢云书声音沉下来,他的眉眼压得很紧,脸上的表情格外严肃,这样显得他说的话极具说服力,“那不过是同学们开玩笑而已,江行止,你生物学得怎么样?”
江行止早在谢云书说第一句的时候就舒展了眉宇,听到后面他偏了下头,虽不知道谢云书为什么这么问他,还是回答:“还可以啊。”
“还可以是怎么可以?”
“从初二开始学,到高一,都是满分啊。”
很好,江·凡尔赛本赛,这点特质倒是跟前世如出一辙呢,谢云书有点安慰地想。
谢云书循循善诱道:“生物学告诉我们,人分男女,动物分公母,植物分雄雌,一男一女,一公一母,一雄一雌的结合才符合科学,才适应大自然规律,才是天造地设顺理成章!”
江行止惊呆了:“可是……”
“没有可是!一切违背人类生理和自然规律的行为都是耍流氓!”谢云书为了避免江行止被带歪也是拼了,连自己这个群体都diss上了,他义愤填膺,“那些流言太离谱了!太不道德了!简直是诋毁了我们男生之间纯洁的友谊,江行止,你千万不要相信,也不要记到心里去……”
正说着,上课铃响了。
谢云书看到远处长廊的拐角,政治老师抱着个保温杯,正慢慢悠悠往他们这边走。
他虚推了一下江行止的手臂:“你先回教室去,帮我跟老师说一声,我要晚到十分钟。”
“你去哪里?”江行止下意识问,追着他走。
谢云书却转身往楼下跑:“我去去就回,你帮我请假!别跟着我!”
他的速度太快,转眼就没了身影,甩掉了江行止。
江行止愣愣的,一脸无法相信的失魂落魄。
他像个游魂一样飘回座位。
谢云书说的每个字,都跟钉子似的往他脑子里楔。
他好半天,才慢慢地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