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墨白说的茶楼有没有倒不重要,反正一个城镇这么大,茶楼总是有的,他领着苏绾便入了一家装潢精致干净的饭馆,倒是像极了当年初遇时碰上时,和苏绾待过的客栈。

这些年他们还特地回去临安城寻过,可临安城虽然还是名唤临安城,可里面却什么都变了,他们能力再大也留不住凡事间的时间流逝,时隔数百年,他们甚至连道路都没法寻到,当年苏绾遇上邪祟的郊外柳林如今竟然变成了一个寺庙。

说来也是巧合,司空墨白带她去看的时候,还顺带收走了一个凭借着寺庙的金象作威作福的一只妖鬼,正是当年半夜潜入苏绾房内的璞生鬼,当初被司空墨白砍下的那手如今被接上了一个妖怪残骸的手,十分可怖。

算上来这鬼年岁比司空墨白还要大上不少,先前凭借着天玑门和鬼王那十分隐秘又众人皆知的姻亲关系,一直背地里作威作福,私下帮着做了不少事情,后来又随着天玑门和鬼王关系破裂,这璞生鬼便开始更加肆无忌惮地在临安城横行。

烛龙许久未吸纳这种污秽的血液,大概是恶心到他了吧,一直在里面嘤嘤嘤地鬼哭了起来,这是苏绾头一回在时隔二十来年后,第一次见到烛龙剑再次脱鞘,司空墨白显然不想要让她多看,动作利索地挡住了她的视线,把剑身收归剑鞘,也没有管烛龙如何。

但还是没有避开苏绾有意窥探的视线,烛龙剑身上布满了密集的血丝,霜白的剑身上面俨然像是刻着殷红的血纹,还在那里茵茵流淌,苏绾头一回终于确定,时间或许并不是那么的多。

“吃一口尝尝!”苏绾决定把那些事情抛诸脑后,拿起一块脆皮酥就往司空墨白嘴里塞,这些年司空墨白也不怎么爱吃东西的,为了陪苏绾,总是一脸被迫地吃几口,后来就单纯为了苏绾能亲自喂着吃而吃了。

司空墨白一副被迫赏脸的样子,张了唇轻轻地咬下了一口脆皮酥,姿势优雅,淡然地说道:“很甜。”一句淡淡的评价仿佛苏绾是叫他试毒似的。

苏绾弯起眼睛甜甜一笑地瞥了他一眼就把他咬过的地方吃了一口,这酥并不像是教里那些厨子做的那样入口即化,更没有九凝平素送过来的甜糕那般有味觉冲击力,苏绾咀嚼了好几口才忽然顿了下来,表情略微有些僵硬。

“怎么了?”司空墨白总是第一时间捕捉她任何神情变化。

苏绾吞了一下,扯了下笑容,脑子一转道:“没有,就……挺难吃的,有些吓到了。”

难不难吃倒真的还好,关键这玩意儿分明就是咸的,可司空墨白竟然说挺甜的……

这一下的冲击力似乎就比九凝那些菜带过来的冲击力要大上许多,苏绾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接受。

她尴尬地笑了一下,那水漱了下口,仿佛真的是因为很难吃才这般神色,抬眸看了看神色有些莫测的披霜公子,补充了一句道:“甜到有些发腻了,还是只喝汤吧,喝完我们就上路。”

司空墨白垂眸轻笑了一下,揉了揉她的指骨,帮她把汤放到面前,“什么上路不上路的,这话说得难不难听。”

苏绾弯了下眉眼甜蜜地笑了笑,便埋头喝汤,这是她照着镜子练了很多次缓解这种尴尬气氛的表情,司空墨白糊弄了她大半个人生,不,差不多一整个人生,她也就这个时候能糊弄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