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知年朝她展颜,林秀秀将脸也藏到了门后,再不敢看那小神仙一样的脸。

祁知年没有再继续感谢,大恩都记在心中,多说反倒造作,对于邻居给予的关照他目前同样没办法给更多的回报,他已经打定主意,娘亲这几天清醒后,离开京都前,他每天都去帮林婶子做豆腐、卖豆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姜七娘本就没有大病,有了这么多补药,尤其还有百年的人参,道长们包了许多,省省吃,够吃最少三个月的!

次日,姜七娘再度醒来,虽然还不能开口说话,脸色却是好看许多。

祁知年与范嬷嬷终于是松下口气,祁知年也终于有空思考他们未来的生计问题,手中还是没有银子,得先想个开源的法子才是。

他原想先找个书斋之类的地方做工,好歹先赚些钱,也好适应适应。

哪料时间不凑巧,正好是快要过年的时候,正是家家铺子结总账时,怎么还会雇新人?祁知年如今也已经学会觍下脸进铺子直接询问,问了几家都不成,倒是有两个掌柜瞧他生得太好,问清楚了是识字的,也会算术,愿意招他年后来做工。

祁知年有些失望,只能先回家。

到家后,他打算去隔壁林寡妇家帮她们做明天卖的豆腐,碰到林秀秀站在门前贴春联儿。

也不知为何,林秀秀看到他就总要躲,这会儿也是,本来好生生地贴着春联儿,见到他就直接从凳子上跳下来,差点就要直接往屋子里冲。

祁知年有些讪讪的,还有些哭笑不得,心道自己就那么吓人吗?

不过他知道林秀秀是个好心肠的姑娘,他就当没瞧见,笑着跟她打招呼:“林姑娘,我帮你吧。”

“……谢谢你……”林秀秀蚊子哼哼。

祁知年不紧不慢地走上前,从她手中接过毛刷。

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往门上刷糨糊,林秀秀再次看呆,她也不会形容,总觉得他手上拿的不是毛刷,而是她有次跟随娘亲去书院送豆腐,偷偷从窗户中看到的那些临桌写字的读书人手上的笔,不,他刷起糨糊来,甚至比那些读书人还要好看优雅呢!

“和气生财长富贵,顺意平安永吉祥。”祁知年笑着点评手中春联,“来年定会如此。”

林秀秀低头,绞着手道:“我不识字……卖春联的大爷知道我们家是卖豆腐的,说这个合适我们家。”又指着巷口,“就在对面儿那家,你,你若也要买,可往那处去……”

祁知年笑了笑,往年,英国公府的春联都是宫里赏下来的。

朝中的功勋高官皆是如此,都能接到宫里赏下来的春联,大多都是皇子们亲手写的,彰显陛下的恩宠与善待。

英国公府的面子还要更大些,每年都是陛下亲写。

至于清音居门上的春联,就是祁知年自己写了。

每年到得这时,小雅小颂他们早就裁好纸、磨好墨,他写好自己的,还会给娘亲写,也会给长公主写,给……英国公写,长公主心情好时会用一用,拜年时还会夸他一句写得不错。

英国公……从来没有用过。

如今娘亲病中,他们又遇到这样的事,哪里还有心情写春联。

写春联——

祁知年的手忽然顿住,林秀秀不解,问道:“怎么了?”

祁知年猛地回头:“你这副春联多少银子买的。”

他直直盯着林秀秀,林秀秀承受不住这张脸的杀伤力,傻得彻底,盯着祁知年的脸,木然道:“五、五十文……”

五十文能买五块豆腐、十个肉包子!

说实在的,这副春联上的字还属一般,即便如此,一副也能卖五十文!

林秀秀以为他觉得贵,解释:“是很贵,可一年就一次……”

“林姑娘,还有更贵的吗?最贵的能卖到多少?”

“大爷家就有一百文、五百文的,用的是更好的笔和墨呢,我听人说,城里有些大的书画铺子,写出来的春联甚至要一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