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不是那个意思。恩儿一个女儿家,你该让她几分才是。”

祁襄勾起嘴角,双目含情地看向白君瑜:“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讨厌她?”

白君瑜一愣,喉头也不自觉地动了动,“为什么?”

祁襄虽毁了脸,但白君瑜真觉得与之前相比无甚影响,祁襄的眼睛太好看了,如同放在细白沙上的琥珀,又润又亮,连双眼皮的褶皱都那样恰好,像会说话一样,生气时眼角也染上了桃色,让人可以忽略其他,溺毙其中。

祁襄笑意更深了,只是眼睛并没有跟着弯起来,“因为我讨厌她跟我争你。”

白君瑜刚才那点躁动一下被击得粉碎,怒道:“胡说八道!你先前都没见过她,何谈这些?你若想气我便气,别糟践自己。”

祁襄哈哈大笑,心中却一片悲凉,冲着门口大声喊道:“潘叔,送白将军出去!”

潘管家一听祁襄这称呼,就知道了是真动气了,赶紧走进来,恭恭敬敬地送白君瑜。

白君瑜也不可能赖着不走,看了祁襄片刻,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祁襄颓然倒在椅子上,白君瑜是个有些刻板的人,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教的,所以出了这样的事,白君瑜来问问,给自己心仪的姑娘讨几分理,也正常。是他自己没压住情绪,才闹得难看。而白君瑜笃定他只是个赦罪回京的公子,无甚人脉,肯定是没见过何小姐的,所以才觉得他最真心的那句话是假话,他真不知道是该无奈,还是该悲伤。

何小姐与祁襄起冲突的事并没有销声匿迹的迹象,这几日反而是愈演愈烈了。而祁襄也从一个有错在先的人,变成了完全的受害者,传言中何玉恩骂祁襄的话也是越发难听,比如说祁襄就是个奴才秧子,给她提鞋都不配;再比如当年的风华公子已经毁容,丑得吓人,形同魑魅。当然,其中也有传得没那么刺耳的听着又有几分道理的,像是祁家罪不可恕,祁襄居然还有脸待在京中,就应该被逐出城去,自生自灭。

这些话没有一句是当时何玉恩说的,但传得人多了,每个人都言之凿凿,不明真相的人听得热闹,也就信了。至于祁襄到底如何,是俊是丑,没有没脸待在京中,百姓们是不管的,皇上大赦回来的人,哪需要他们多言?

事情传得开了,自然也入了皇上的耳朵。

李公公从旁绘声绘色地给皇上讲着,没带主观情绪,就是说个乐给皇上听。

皇上并没有什么表示,李公公说了一会儿也就不说了,当奴才的必然要随时揣摩主子的想法,皇上明显不爱听,他也就不多嘴了。至于何玉恩和祁襄的事,都不是朝堂中人,百姓爱传就传去吧。

夜色已深,潘管家端了今天的药进来,一脸愁容地说:“公子,外面那些话越传越不像话了,您不想想办法吗?”

祁襄一口气将药喝完,给自己塞了块麦芽糖,闲适地靠回榻上,懒懒地问:“想什么办法?”

“这何小姐如何我是不管,但她那话的确影响公子的名誉啊。”

祁襄笑了,“潘叔,能影响我名誉的只有我自己。”

潘管家急急道:“但公子没做什么,现在不还是传得难听……”

“你怎知我没做什么?”祁襄咔嚓咔嚓地将糖咬碎,甜腻的味道让他心情舒畅,

潘管家愣了一会儿,一下反应过来,“那些话……难道是您让传的?”

祁襄没什么可避讳的,点头说:“嗯,请师父叫人办的。”

但潘管家还是想不明白,“您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就算传言不是真的,没见过您的人说不定就信了那些辱骂了。”

祁襄并不在意地说:“我有我的打算,你宽心便是。”

和祁襄闲散悠闲相比,白君瑜是真的忙,他是有公务在身的人,朝中想征兵,不少事都需要提前准备,每日也是早出晚归。

何玉恩和祁襄的事,他也无暇顾及,何玉恩也没找他哭诉,他想着或许户部尚书自有安排,他跟何玉恩并没有婚约,也没有正式相看,很多事他都不方便出面,以免坏了何玉恩的名节。

“回来了?吃饭了没?”白夫人带着丫鬟迎出来,关心地询问着。

白夫人优雅端庄,看着是个和善的,穿得也很朴实,就连头上也只是插了一对海棠碧玉簪而已。

白家世代读书,但直到白君瑜的父亲白观游这儿,才真正入仕为官,走得还不是文路,而是武官。

白家以前门户一般,读书人占多,但也曾冒出过一两位经商的,倒也有些家底,可并没什么大规矩。从白观游有出息后,白祖母便也拿起了排场,各种摆规矩,想抬一抬自己的身份。

白夫人也是读书人家的女儿。两人在上香路上偶遇,白观游对她一见钟情,那时白观游已经小有起色,上门求娶白夫人娘家也没有不同意的道理,门当户对的,白夫人心里也喜欢,这事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