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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一向尚饮清茶,北齐的茶不好不说,还加了奶和盐,燕檀对此避之不及。她勉强道:“……放下吧,本宫待会喝。”

这杯茶燕檀肯定是不会喝的,但春华这么一打岔,无疑冲散了燕檀心里的那一丝哀伤。

云蘅感激地看了一眼春华。

这辆马车并不十分华丽,却也不显得寒酸,车旁有十六名鲜卑护卫策马跟随。安排车马的敦城还特意来向燕檀请罪,表示给她安排不起眼的车马不是轻慢,而是现在朝内不少人都盯着驿站里的梁国使团,太过张扬可能会引来事端。

燕檀又不是不讲理的人,当即表示无妨。然而在这之余,她心底也生出了一些隐秘的疑惑来。

——敦城待她,是不是有些太恭敬了些?

敦城的地位,约等于她父皇身边的大内总管,虽然品级不高,却是一等一的要紧人物。燕檀在梁国时,她父皇身边的王总管对她也十分恭敬,但敦城的态度,几乎到了谦卑的地步。

敦城是慕容绮身边的亲信,他能表现出这种态度,多半是因为看出了慕容绮的心思,才会依照主子的态度讨好她。

燕檀陷入了沉思。

马车里一片安静,云蘅和春华发现燕檀陷入了沉思,都自觉地闭上了嘴。

燕檀一手托腮,慢慢思忖着。

这几日,虽然她已经努力注意对慕容绮的态度了,但固有的印象一时半会无法立刻扭转。在燕檀心里,她总觉得慕容绮还是那个年幼的、满面尘灰狼狈不堪地看向她的小质子。

正因为这种难以扭转的印象,燕檀都不用从头慢慢开始梳理,就清楚自己冒犯了慕容绮好几次,甚至可能不自觉地流露出了轻慢之色。

燕檀扪心自问,如果有人敢这样对待自己,她立刻就要让对方吃个教训。然而慕容绮却没有报复她,连个疾言厉色都不曾有过,从她来到北齐到现在,慕容绮唯一一次对她严厉,就是她头脑不清醒时闹着要回北齐的时候。

——慕容绮是不是对自己太好了点?还是说他准备以后慢慢算账?

燕檀拧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