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潦倒者的情书 打字机 24393 字 2022-10-13

欧拉公式(下)

晚自习的时候天色就夸张地暗了下来,到最后乌云密布,暗色简直笼罩了整个天空。靳然放下笔,看着窗外喃喃自语:“怎么办,没带伞。”季玩暄一边埋头写着语文作业,一边把桌筐里的伞取出来往同桌那边伸:“你拿去吧,我今天带了雨衣。”靳然感激地看着他:“这样好吗?”一边把伞接了过来。季玩暄撑着下巴笑,没接话。放学后沈放照例背着书包在楼梯拐角等他,季玩暄自习的时候把作业完成了七七八八,恋情进展得也很顺利,加上今天是周五,林林总总搞得他心情很愉快,见到对象第一句话就是“你可真帅啊!”沈放还没说什么,旁边路过的老师就趔趄了一下。季玩暄反应很快地抓住对象的手腕,一边往楼下跑,一边还记得回头问他:“你带伞了吗亲爱的?”亲爱的点点头,但似乎有点犹豫:“带了。”季玩暄没听出来他的停顿,半真半假地遗憾道:“这样啊,那我为你准备的雨衣就排不上用场了。”沈放跟着他穿过连廊向车棚走,磕巴也不打一下:“我好像把伞落到教室里了。”季玩暄扫了一眼沈放的书包,不鼓也不瘪,看不出什么端倪。他好奇道:“真的假的啊?”这次收到的回答真诚了一些:“如果雨衣好看的话就是真的。”季玩暄夸张地跳了起来:“来人啊!这里有个臭屁鬼!”沈放单手捂住他的嘴,半揽着人向前走。顾晨星刚好搭着路拆的肩膀经过,看见他们就“哎哟”了一声,捂着眼睛加快了步伐。季玩暄摘下沈放虚掩着他小半张脸的右手,指着顾晨星又喊了起来:“再阴阳怪气剁你小鸟!”沈放:“……”说顺嘴了。季玩暄回头看他,表情特别乖巧:“还继续捂吗?”沈放捏了捏他的脸:“不了,憋坏了你该剁我了。”说完他就松开手慢悠悠向前走了,季玩暄瞎琢磨了一会儿才跟上去,自以为在哄人道:“我剁谁都不会剁你的,剁了你我可怎么办呢?”对啊,怎么办呢。两人一起陷入了沉思。单车旁,季玩暄从书包里掏出了两件雨衣。“一件皮卡丘,一件没嘴猫,你选谁?”沈放的表情有些复杂:“这不是小朋友的雨衣吗?”季玩暄臭不要脸地点头:“我就是小朋友啊。”沈放尚未说话,他却又自己不好意思地解释起来:“这是去年我舅妈送我的生日礼物,成人版雨衣无误。好像还是外国牌子来着,我昨晚第一次拿出来。”沈放眨了眨眼,季玩暄又嘴皮子飞快地续道:“你不想穿也没关系,让我看看你的伞吧,到底是什么款式竟然让你在hello kitty前犹豫了……”沈放轻轻捏住他的嘴巴,清冷的凤眼弯成了细细的月牙,很小声地威胁人:“我没有说我不想穿,再紧张我就当众叫你小名了。”季玩暄眼睫毛扑闪扑闪表示自己听懂了,等沈放为他接触禁言,撩嫌犯又凑过去丢了一句“我紧张死了”,然后就跳到沈放一臂够不到的地方期待又挑衅地笑出八颗牙齿。一声惊雷裹着闪电,天上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附近的学生尖叫着缩回了雨棚下面。季玩暄被雷声吓了一跳,老实地回到车旁,一边开锁,一边还是按耐不住好奇问道:“你的伞到底长什么样?我看看行吗?”让他看看也无所谓。沈放从书包里取出一把印着小花花的折伞递过去,换来季玩暄抱着车座的大笑。“放哥,你好可爱哦!”放哥把伞收了回去,无奈中感觉出一丝气结:“这不是我的伞,是给我做饭的阿姨留便条让我记得带的。”上次是网球王子的生日贺卡,这次是小碎花的晴雨伞,下次不知道会是什么。季玩暄正犹豫着是要继续揶揄对象让自己开心,还是做个人闭上嘴好好安慰沈放,身后突然有人叫了他一声。“季玩?”两人顺着声音看过去,是头发湿了一半的靳然。季玩暄笑意未褪,挥手和他打招呼:“怎么淋雨了?我不是给你借伞了?”靳然耸了耸肩:“我忘教室了,现在回去取。”还真有人把伞忘教室啊。季玩暄回头看向在生人面前表情显著变淡的沈放,对他挤眉弄眼做了个鬼脸。他转头转得飞快,没看清对象已经不闹别扭了,而且还幅度很小地笑了一下——不过旁边的人看得很清楚。靳然打量了一圈他们两个,似笑非笑地:“这就是那个学弟吧?季玩,我们可是同桌诶,到现在我还不认识他呢。”季玩暄挠了挠眉毛,站了起来:“那我介绍一下?这是靳然,竟然的然。这是沈放,放学的放。”不知道别的名字里有“放”的同学都是怎么介绍自己的,反正季玩暄脑子里现在只能想到“放学”。放学的放,玩游戏的玩,我们可真是天生一对。他有点想和对象分享这句台词,但又顾及着迟迟没有回教室取伞的同桌,正犹豫着矜持与否,沈放却已经拿起hello kitty的雨衣披在身上,推着一辆车走到了他的面前。“雨一时半会不会停,我们回家吧。”季玩暄“嗯”了一声,对靳然摆了摆手:“那我们先走了?你路上小心。”靳然笑着点了点头:“下周见。”“下周见。”皮卡丘的雨衣意外的尺寸合适,季玩暄披上后便骑上车,一口气冲到了雨里。沈放正在雨棚外两三米的地方等着自己。季玩暄隔着瓢泼雨幕大喊:“你从哪搞来的车啊?”沈放等到他骑到自己面前,伸手帮他理了理雨衣的帽子才淡淡出声:“多啦a梦的口袋里。”这可真考阅读理解。季玩暄惋惜地看了一眼穿粉色的小同学,屈服了:“知道了,我还有一件蓝胖子雨衣,下次带来给你穿。”面前人绷了两分钟的嘴角终于弯了起来,小季悄悄松了一口气,自己的嘴角却不由地向下撇了撇。依照往常的惯例,他们两个放学回家,通常是换着推车到附近的沈放小区门口,把男朋友送回去,然后季玩暄再骑车回家。稍微有点绕远,但小季以自己是“大哥哥”为由把对象的话堵了回去。今天是沈放第一次骑车来学校,也许他是想换一下照顾与被照顾的定位,自己送季玩暄回家一次——他确实也这么做了,但这一路上小同学的安全意识都强得过分,一句话也没同话痨小季讲过。最最可气的是,他们冒雨骑到景云胡同附近,刚到公园门口时雨就停了。季玩暄把雨帽掀开,球鞋落地慢吞吞往前蹭了蹭,撞上了沈放刚停稳的单车后胎。他恶人先告状:“这位小同学你怎么碰瓷呀?我得带你去居委会说道说道。”沈放没有接他的梗,只是微微转过头,露出高挺的鼻梁轮廓。季玩暄每次都能盯着他的山根看入迷,这次总算按住美色诱惑,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态度。“放哥,你是不是认识我同学?”我们放哥是个有家教的礼貌小孩,但他今天却在看到靳然之后立刻失了笑容,连季玩暄的介绍也当作没听见。这似乎不太寻常。沈放摇了摇头:“不认识,但见过。”季玩暄“哦”了一声,眉毛挑来挑去地反应这是个什么关系。表情过于丰富,有逗人笑的嫌疑。沈放给面子地勾了勾嘴角,没告诉他,自己看到靳然明明在雨棚前打开了季玩暄的伞,但在看到他们两个之后又把伞收了起来,然后抬手接雨,悄悄打湿了额前的刘海。如果自己和男朋友一样近视的话,也许会少很多烦恼。季玩暄不知怎么又岔了思路:“那你是不是喜欢过他?还是他喜欢过你?”哪跟哪呀。沈放摸了摸他被雨水真实打湿的碎发,很温柔:“我不喜欢他,也很少有人喜欢我。”夕阳已沉,夜色正在倒计时,季玩暄眼睛亮得像星星:“这样啊,那我的愿望实现了。”沈放:“什么?”小季掰着手指头一本正经道:“我小时候许愿,长大后要解救一位被施了魔咒的公主。”意识到他要说什么,沈放忍着笑转过脸。季玩暄勾住他雨衣上的kitty猫,嬉皮笑脸:“我来救你了,公主殿下。”四下无人,一团昏暗,沈放拉住他的手,很安静地摩挲这位王子的掌纹。季玩暄抿着笑,温声循循善诱:“在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是一个孤独的个体。虽然此刻我们两个拥有彼此的怀抱,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必须要将心里所有的秘密都倾诉给对方,所以不要苦恼。”你的过去与不开心,现在不想说出来没有关系,一辈子不说出来也没有关系,有些话并不是说给别人听过之后就会过去了。爱人不代表要事无巨细地了解你的整段人生,虽然我确实总希望知道得更多,但那也只是出于我喜欢你这个起点——这才是最重要也唯一重要的。我希望你知道,你在开心与不开心的时候,我都在你的身边,全心全意地希望你好。我会一直陪着你。这些话说出来鸡汤啰嗦又肉麻,季玩暄思索了一下,给出了最精简的总结:“你没必要告诉我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都知道,我都喜欢。”也许他该做语文课代表才是。沈放垂下的眼睫轻颤,似是被他的话震动了。季玩暄眼神总算尖了起来,立刻趁热打铁地凑过去抱住他,哥俩好地拍了拍对象的肩膀。我们好学生不懂就问。沈放配合地将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感动之余又有一点困惑:“可是书里……”“逗逗?”马路对面的路灯下,不属于他们的第三道嗓音迟疑而惊讶地出声。一身热血倏尔冻成冰棍,季玩暄慌张地松开怀抱,猛地转过头来,近视眼模模糊糊地捕捉到了他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身影。他像是小时候做了坏事被发现那样,磕磕巴巴地、乖乖地叫了一声:“妈妈。”

白雪公主见婆婆(上)

“酱牛肉,糖醋带鱼,干煸肉末四季豆,蒜蓉粉丝蒸扇贝,山药排骨汤。”季凝在厨房里报了一遍菜名,拿捏不准地看向儿子:“四菜一汤,够了吗?”季玩暄靠在冰箱边遮掩腿软的异样,一听这话也没忍住抽了抽嘴角:“太够了,妈妈,我们只是招呼我的好朋友来家里吃一顿便饭而已。”“什么便饭呀,”季凝剜了他一眼,低下头摆着盘小声嘟囔,“这可是第一次正式见面,让人小瞧了怎么办。”季玩暄没太听清她说的什么,趁季凝没注意,悄悄探头从布帘缝隙徒劳无功地找了找对象的身影。“从这个角度看不见沙发的。”季凝好像头顶也长了眼睛。季玩暄混身一激灵,干巴巴道:“啥?”终于给最后一只小扇贝装饰好辣椒碎,季凝满意地拍拍手,抬头看他。“刚搬过来的时候你喜欢趴在茶几上边看电视边写作业,那时候我做饭的时候总想看看你在干嘛,但每次掀开帘子都只能看见电视后背。”季玩暄忽然失语,硬挤出了一个笑:“我那时候才初一,坐在马扎上太矮了你才看不见。沈放那么高,还是可以看见一个帅气头顶的。”季凝嘴巴张开愣了一会,好笑地蹭了蹭自己的眉毛:“你说得对,我今天好傻。”忐忑了一路的心跳终于慢慢平复下来,季玩暄端起菜碟一言不发地从帘子下弯身出去,刚站直就看到了面前突然出现的沈放。季玩暄:“弟弟,瞬移?”沈放:“……我看时间差不多,过来端饭。”隔着一面帘子,季凝又紧张了起来:“小沈你不用忙的!快去坐好,全交给季玩暄就好!千万别和我们客气!”季玩暄点头,复读机一样重复了一遍:“小沈千万别客气。”很多话到嘴边说不出口,沈放帮季玩暄端过菜盘,很认真地说了一遍最简单也最真诚的那一句:“谢谢阿姨。”半小时前在公园门口被季凝“捉奸”,季玩暄一口气没上过来,差点儿当场跪下自称不孝子求饶,您想怎么剐就怎么剐但是千万别让我俩分开。好在生活并不总是那样充满戏剧张力,季凝只是在看到分开的两人中确实有一个是自己儿子后招呼道:“回去吃饭了,这是你的同学吗?来都来了,一起回家吃吧。”轻描淡写的,像个挥斥方遒的女军师,随时准备先礼后兵。两人推着单车对视一眼,心虚地跟在她身后回了院子,心虚地放下书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着季凝“小炒两个菜”。到最后季玩暄心虚得受不了了,一口气冲到厨房里,看见了案板上过于丰盛的晚餐。季凝表现得很矜持,但眼神过于期待了:“味道怎么样?”沈放把每道菜都试了一口,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特别好吃,上次的早餐也是,谢谢阿姨。”季凝松了口气,笑眯眯的:“你喜欢就好啦,不用谢。做饭跟考试似的,我刚才好紧张呢。”季玩暄喝下半碗汤插嘴:“我的妈,你把白阿姨熬的汤都端过来了,至于吗……”季凝从桌下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可惜方向出错踢成另一个人了。沈放呛了一下,赶在季凝发现不对之前在桌下悄悄拍了拍季玩暄的腿。小季反应飞快地起身给他也盛了碗汤:“来,慢点喝,别着急。”季凝颇有兴致地看着他俩互动,好奇道:“你们怎么认识的呀?”长辈们好像都喜欢问这个问题,上次对陆漫是自己回答的,这次季玩暄闭上嘴,把难题抛给了沈放。不得不承认他心里确实是有些期待与恶趣味的。沈放咽下嘴里的食物,乖乖仔一样看着季凝:“我上学期刚转学过来,课程进度跟不上,老师让学长帮我补课。”“……”季玩暄震惊地看着他:学长?补课?这个说谎话不眨眼的人是谁?我的乖宝宝沈好好呢?季凝更震惊:“季玩暄是会那么好心的人?”沈放:“……”大意了?季玩暄气红了脸:“我当然不是了!”季凝挑眉看他,傻儿子一秒破功,笑眯眯地给两人夹菜:“谁让小学弟长得帅,让人一看就想施以援手呢。”沈放低头吃菜,耳根不动声色地红了红。“没个正形。”季凝用筷子敲了敲儿子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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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天已黑透,季凝收着碗筷突然想起来:“差点忘了!小沈,你给家里打过电话了吗?都这么晚了他们要担心的。”季玩暄话接得很快:“妈妈,小沈可独立,一个人住。”季凝没多问,自然地转移话题:“既然这样,天晚了不安全,明天还是周六,小沈要不然干脆住在我们家吧?”试问有什么理由拒绝呢?聂子瑜:“厉害,厉害。”季玩暄:“一般,一般。”两人在手机里吹捧过一个回合,聂子瑜便隔着一间小院子打来了微信电话:“你对象呢?”季玩暄压低了气声:“你稍稍声。他去洗澡了。”聂子瑜长长地“哦”了一声:“马上就要第一次真的同床共枕了,你激不激动?”季玩暄挠挠头:“还行吧,不过确实和顾晨星睡一张床的时候感觉不太一样。”小聂叹了口气:“小顾听见又得伤心了。”小季小声嘟囔:“小沈刚才也古里古怪的。”本来季凝问完要不要留宿沈放还完全没想到,有些惊讶,季玩暄便扭头和他解释:“没关系啊,顾晨星路拆来我家晚了,十次有八次都会住下来。”然后沈放就满怀沉思地去洗澡了。聂子瑜没听清他念叨什么,只挑自己感兴趣的问:“你屋子里没啥不可见人的吧?”季玩暄环视了一圈卧室——不大,胜在整洁,只有书桌堆满了各类试卷练习册,看起来没什么章法。他从床上爬起来,咽了口唾沫:“我突然感觉到紧张了,姐。”不管怎么说,这确实将是对象第一次进自己的房间,多亲密的关系啊。耳机不知道被扔在哪了,季玩暄开了免提便把手机丢在床上,满屋子转来转去,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拾掇那个。季凝推门进来的时候,季玩暄正站在板凳上打扫书架上的积灰,很夸张。季凝:“……”季玩暄声都劈了:“妈妈!”聂子瑜反应快,立刻在手机里甜甜地叫了一声:“季姨晚上好!”“晚上好,”季凝把两罐酸奶放到书桌上,新鲜道,“你们两个这么款呢,一喊就能听见的距离还得打个电话。”聂子瑜声音带笑:“我家老大爷都睡了,这不是怕一喊吓着他吗?您又进屋给豆子送什么好吃的啦?”“酸奶,他和同学一人一罐。”聂子瑜夸张道:“我也想吃!”季凝笑了出来:“过来拿,吓不着你家老大爷。”聂小鱼哄人一绝,季凝也没过问儿子要窜上房顶贵干就出去了。她一走,季玩暄也突然没了兴致,灰溜溜从板凳上落地,盯着自己的灰头土脸发呆。“噔噔噔。”门被敲了三声。季玩暄和紧张一起抬头:“请进。”细长好看的手指拧开门锁,沈放穿着季玩暄宽大的短袖短裤走了进来。季玩暄新奇地绕着他转了一圈:“还挺合适的。这身当时买大了,季女士也忘了帮我改尺寸,只试过一次就闲置了,原来就是为了等着你呀。”沈放挑眉:“顾晨星和路拆来留宿也穿这身吗?”“……”季玩暄站在他面前皱了皱鼻子,“不!他俩连床都不能睡,我在地上给他们铺床!”他炸毛的样子很好笑,沈放本来就只是逗他,收到回应后想伸手揉揉对象的头,却被这人灵活地闪开了。“我好脏的,去洗个澡先,你先在这里休息,打游戏看书发呆都行,桌上有酸奶,hel yourself”沈放“嗯”了一声,在人走后也不知做些什么好,拿起一罐小酸奶走到了书架前,想看看季玩暄平时都读些什么书。读什么书没仔细看,倒是让他一眼看到了藏在角落的什么东西。沈放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拿了出来——水晶底座,奇怪的缺口,这是半截奖杯。季玩暄揉着湿头发回来时,沈放正坐在书桌前不知干些什么。厚厚垒起的书册挡住了他小半身形,季玩暄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看到他正在摊开的试卷上读《1984》,酸奶才喝了一半。“这么爱读书呀。”季玩暄揶揄他。早在他进屋时沈放就察觉到了,这会儿才把书合上,抬头看他:“要在地上铺床吗?天晚了,得早点铺,不然会吵到阿姨。”他说得很认真,刚才也许一直在深思熟虑这件事,有点可爱。季玩暄拉着他坐到床上:“懒得铺了,你头发还是湿的,等我给你擦擦。”沈放眨了眨眼没说话,季玩暄已经从柜子里取出干净毛巾过来,站在他面前直接帮人揉起了脑袋。“感觉怎么样?舒服吗?”沈放老实回答:“舒服。”季玩暄“哦”了一声:“书里也是这么写的吗?”沈放:“……”季玩暄忍着笑按住沈放的脑袋不让他抬头,自己的肩膀却不受控地一直打颤。“我姐姐是不是给你发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沈放:“……嗯。”季玩暄笑得不行了,松开手坐到了他身边:“她在逗你玩呢,别当真。”沈放缓缓扯下掉到眼前的柔软毛巾:“可我觉得书里有的部分说的很对。”季玩暄笑着要躺下来,被沈放拉住帮他擦起头发:“什么?”沈放看着他的头顶,动作小心又细致:“书里说对喜欢的人要坦诚。”这就是他在公园门口想问的话——大家都说一段感情中最重要的是坦诚,但季玩暄却告诉他一辈子的隐瞒也没关系。“大大方方的隐匿也是一种坦白啊。”季玩暄的眼神被热水蒸得水盈盈的,像一泡山间的温泉。“书里和我说的东西不一样——在我们两个共同的事上坦诚是原则,但我同时也尊重你的个体。谈恋爱不代表要把自己从里到外剖得一丝不挂,我想了解你,但也尊重你。我说得是不是很好?”小季卖瓜,自卖自夸。又换成季玩暄跪在他面前帮忙擦头发了,沈放垂着眼睑,沉思后很轻地开口:“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以前也不感兴趣,很多东西都不了解。那些交往应该做的事情,逐次进行的步骤,我都没有概念。我什么都不会,就只会喜欢你。”季玩暄跪在他面前,被最后一句话几乎捏软了呼吸。“那样就够了啊。”他坐下来与沈放平视,很认真地解释:“没有应该做的事,也没有被框死的步骤。”每一段故事都是独一无二的,你不用学他们。嗯,你只用喜欢我就好了。季玩暄笑了出来:“所以我们为什么刚洗完澡就聊这种严肃话题啊?”沈放也弯了弯嘴角:“那我们聊什么?”已经快十一点了,再这么互相揉下去头发一晚上也干不了。季玩暄溜出去拿了浴室里的吹风机,回来插在自己的床头,开着风呼呼地帮沈放吹了起来。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对了,你到底怎么知道我小名的?”沈放眼皮跳了一下:“……顾晨星告诉我的。”小星星在他俩的故事里出现频率可真高啊,要不是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异性恋,没准就会被误认为苦情男二号了。季玩暄好奇道:“好好,你有小名吗?除了好好。”沈放点头:“抱抱。”怎么还撒娇,季玩暄关掉吹风机,摸了摸他蓬松暄暖的发顶,抱着沈放又问了一遍:“你小名是啥?”沈放:“……就是抱抱。”季玩暄:“……还挺别致。”那就再抱一个吧。

我男朋友是睡美人(上)

(前面有段极简婴儿车,感兴趣可戳微博akb49-打字机,直接搜关键词“88”)沈放的生物钟在早上六点半,天色才刚蒙蒙亮,他睁开眼反应了一会儿自己在什么地方,怀里的玩意儿便感应般拱了拱脑袋。季玩暄一个人睡惯了双人床,睡姿非常自由自在,哪怕身边多一个人也阻拦不了他睡成一个旋转的大字。沈放小心起身,把枕头塞在季玩暄的脑袋下面,再把他掉到床边的细白小腿抬回去。动作很轻,睡眠质量非常好的男朋友一点都没有醒来的意思。男朋友。沈放趴在床沿看着男生的睡颜,心里有些微奇异。他不是第一次看见季玩暄睡觉的样子了——连口水都帮忙擦过——但这还是第一次借着熹微的晨光端详少年。在此刻与日出之间,晨光昏亮,有着卷翘睫毛的睡美人在等待王子或者窃贼来唤醒他。沈放还在拖腮发呆,呼呼大睡的季玩暄却梦话一般地小声嘟囔:“看这么久,亲是不亲?”这是位挺主动的睡美人。沈放婉拒:“不亲,还没刷牙。”季玩暄的呼吸再次匀长起来,叫人分不清他刚才到底醒没醒来。沈放轻轻笑了一声,也躺回床上闭了眼睛。本来以为是睡不着的,他睡眠质量太差,半夜醒来便很难重新入睡。今天难得换了床还睡到六点半已经很了不起,万万没想到他闭上眼不到半分钟又睡了过去,连梦都没做,再次睁眼已是两个多小时之后。沈放朦朦胧胧看了一眼手机时间,瞬间惊醒坐了起来。窗外天光大亮,连窗帘都遮不住白日了。好糟糕。沈放看了一眼还在他身侧熟睡的人,轻轻晃了晃小季的肩膀:“天亮了,顾晨星要下水了。”季玩暄哼哼唧唧地赖床:“雨我无瓜。”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但这样就基本算被叫醒了。沈放掀开薄被下床,揉着眼睛去洗漱。他动作快,出来的时候季玩暄还没起床,屋子里没人,沈放在回房与到处转转之间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走出了大门。季凝正坐在院子里剥毛豆,听见动静后懒懒地抬起眼,对走出来的男生笑了笑。“早,昨晚睡得好吗?”没想到刚走出来就和她打照面,沈放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点头:“嗯,很好。”“那就好,”季凝笑起来眼尾向下垂,这一点和季玩暄很像,“早饭吃煎饼果子喝豆浆怎么样?我刚去巷口买的,还热着。”沈放当然没意见:“谢谢阿姨。”手里攒了一小捧毛豆,被季凝摊开手心尽数滚进了青瓷碗里。“不用这么客气,要谢还得我谢你。”沈放还没反应过来,季凝却已抬头再次看向他。“季玩暄性子跳,麻烦你迁就他了。”多半是遗传了妈妈的优良基因,这母子俩笑起来的模样都是那种叫人舒服的好看。但沈放却在此刻猛地心跳了一下,似乎从季凝简单的笑语里听出了些不寻常的意思。他轻轻摇了摇头:“不会,是他在照顾我。”季凝似乎有些意外,想了想不知想起什么,眼皮垂下来,嘴角却微微翘起。“你想吃豆浆泡毛豆吗?”沈放迷惑地眨了眨眼:“?”闹钟响于早上九点零四分,季玩暄压断铃声,行尸走肉般从床上机械地坐起来,迷迷糊糊地看见旁边有个正换衣服的半裸男孩。他揉了揉眼睛,沈放刚刚好换完,衣衫整洁地看向他。“早。”声音悦耳,掉进耳朵像过了电。季玩暄清醒过来些:“刚才没看清,你要不脱掉再穿一遍吧。”沈放捏了捏他的鼻子:“闹钟怎么不是整点的?”这么明显的转移话题。季玩暄躲开他的逗弄,打着哈欠坐到床边找拖鞋。“谁还没点个人怪癖了,我就不信你没有。”沈放思索了一会儿,好像真没有。季玩暄头顶一窝乱发,刘海高高翘起,站在门边回头时,自认很帅地咧嘴一笑:“好好想想,我洗完脸回来要听到答案。”顾晨星今天在市游泳馆有比赛,观众十点开始入场,季玩暄九点十分才坐到餐桌旁准备吃早餐。沈放正拿勺子舀起碗里的毛豆往豆浆里加,季玩暄刚一坐下就得啵起来:“你看,这不就是你的怪癖?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吃饭,你得分别向毛豆和豆浆道歉。”沈放:“……你不这么吃吗?”那季凝干嘛突然问他。季玩暄不假思索地咬了一大口煎饼果子,含糊不清地否定:“不啊。”这一口吞得有些大,借着豆浆才咽下去。季玩暄倒腾干净嘴里的食物,了然地发问:“是季女士给你推荐的搭配吗?怎么样?她还让我吃过酸奶泡瓜子,我到现在没明白过来她怎么想的。”沈放咬着口中的毛豆,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特别,毛豆是毛豆,豆浆是豆浆。”季玩暄点头:“酸奶泡瓜子也是。把两种完全不搭边的东西放在一起,在服装设计上或许能制造惊喜,但在吃的上可真够呛。”“谁给你的胆子,一大早就在背后编排亲妈,”季凝神出鬼没地端着一盒饭团走过来,轻轻戳了戳儿子的脑袋。季玩暄歪着头顺势对她灿烂一笑:“哪能呢,我不是在夸您设计天赋出众吗?”不等季凝说话,他又指着保温盒咧咧起来:“您对姓顾的未免也太好了吧?今天人亲妈也过去呢,我认为季女士不必给他准备吃的。”季凝见招拆招:“所以我是给姓沈的准备的,小沈,中午要是饿了就拿这个垫垫肚子。”沈放与她默契十足:“谢谢阿姨,我会都吃完的。”季玩暄嫉妒地把碗里剩下的毛豆都吃了,小声嘀咕:“给了姓沈的最终还不都是姓季的。”“嘟囔什么呢,赶紧吃完走,也不看看都几点了。”季凝换了个方向,差别待遇道:“小沈不急,慢慢吃。”沈放低头笑了笑:“好的。”季玩暄在桌下拧了拧他的腿,但一圈都没转到拳头就被人包在了掌心里,拔都拔不出来。恶人突然变得有点害羞:“小沈不准吃了,我们现在就走。”本来也吃得差不多了,两人几口解决早餐,背上书包就往外走,季凝也跟着他们出门去对面找白阿姨聊天。沈放的车锁好开,先向前推了几步,聂萌萌刚好从屋里蹿出来,绕着两个人转圈子。狗子快长到一岁了,站起来能扑到人肚子上,热情似火。季玩暄看了一眼停好车蹲下和狗互动的沈放,小声骂狗:“之前聂大爷他们陪着小鱼姐在外考试,萌萌就被寄养到乡下撒欢去了,前阵子才带回来。因为扑腾的地方小了,它还蔫了好几天,不过傻狗子转眼心情又好了,记忆就比金鱼强点不多。”沈放的角度抓得很清奇,他揉着聂萌萌的脑袋,低声问道:“以后我们养狗了,姓沈还是姓季?”这个问题和儿子跟谁姓有什么区别?季玩暄瞬间警惕起来:“谁遛狗就跟谁姓。”沈放“哦”了一声,嘴刚张开,季玩暄就抬手拦住他自己接话。“养猫的话不和任何一个人姓,除非叫沈咪咪。”沈放很干脆:“不养猫。”季玩暄的兴致却上来了:“那兔子呢?鱼呢?乌龟呢?我小时候可想当动物园园长了。”聂子瑜出门来遛狗了。“园长你赶紧走吧,等您把贵园品种都报一遍,小顾都上台领完奖了。”季玩暄瘪着嘴继续开锁,沈放把聂萌萌交给女孩,回头想安慰对象几句,视线却微微一转,落到了院子侧面。粉色和黄色的雨衣,没嘴猫与皮卡丘,被并肩撑开在雨后干净的晾衣绳上。季玩暄站起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出甜甜的酒窝:“是不是好配的?”沈放的眼神也很柔软:“嗯,换成多啦a梦会更配。”季玩暄:“……”

我男朋友是睡美人(下)

时间近八点半,再瞎扯就真的要错过比赛了,两人总算把车骑上路。好在游泳馆在离家不太远的地方,虽然迟了四分钟,但总算是踩着点进到了场馆里。观众席上坐的人不太多,季玩暄戴着眼镜,轻轻松松就在零星的人头里辨认出了小顾妈妈和路拆的身影。比较意外的是,路拆身边竟然还坐着薛璐鹿。少爷撬动墙角了?季玩暄望着两人亲密又好像并不亲密的模样八卦了五六秒,拉着沈放在后排找了个视野好的位置坐下来。顾晨星刚刚好在他们落座后从准备室走出来。十七八的男孩子长手长脚,整个人出落得细条条的,可腰腹间的肌肉轮廓却若隐若现,看起来很养眼。十几个选手,帅的不少,但顾晨星还是最突出的那个,跟星星似的亮眼。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自己给他加熟人滤镜了。站上始发台,顾晨星活动着手腕扫了一眼观众席,差点没忍住笑出来掉进池子。前排的路拆薛璐鹿,后排的季玩暄和沈放,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手中定制的手幅——四个人都是面无表情。“星星勇敢飞,猩猩永相随。”旁边印着顾晨星的笑脸。“靠。”他抿着笑深呼出一口气,心情平定下来,弯腰做好了出发前的姿势。四百米的来回不过四分钟,季玩暄如果再起晚四分钟大约就看不了全程了。业余选手顾晨星游了个第二名,在终点开心地摘下泳帽向观众席上的亲朋好友挥了挥,但由于还泡在水里,又被裁判勒令把泳帽带了回去。季玩暄笑得不行,和小顾妈璐鹿姐挨个打过招呼,又蹓跶回来。“我们可以走了,放哥,你想去哪玩?”沈放没明白过来他的话:“现在就走?不和他们一起?”手幅刚才交给傅阿姨了,季玩暄背起轻了一半的书包。“不用,他们等会要去吃海鲜,我不爱吃,你想吃吗?”其实是要去吃顾晨星的挚爱——牛杂羊汤鸡杂碎,沈放挑食太厉害,如果跟着去了,这顿饭基本没什么他能吃得下的。沈放不出所料地摇了摇头:“我跟着你。”季玩暄笑眯眯地拉住他的手:“这么乖,那就奖励你和我去吃小馄炖吧,不够还有饭团管饱。”从海鲜到小馄炖,消费水平直线下降,但沈放却没觉出自己是不是受了委屈,乖乖跟着季玩暄向外面走。其实他还是有些不明白,顾晨星比赛只用四分钟,他们进场不过十分钟就又走出来了……季玩暄不会是因为怕自己不自在才提前走的吧?像是听到了他心里的问句,走在前面的少年转过头来,似是无意地问道:“都给你一早上的时间了,还没想好吗?”沈放:“嗯?”季玩暄戳了戳他的脸:“你有没有特别的癖好什么的?或者是希望别人为你做的?”怕沈放不明白,他又指着刚刚过来的方向举例。“就像顾晨星比赛的时候胆子很小,表演欲却很大,一定要人在观众席上陪着他,五人刚起步十人不算多。我们唾弃他,但也愿意迁就他。”哪怕是周末一大早就得起床,不辞辛苦只为来给他捧这五分钟的场。他看向沈放:“如果你有什么想让我做的,一定要说出来啊。我所有的亲人朋友都在我这里获得了优待,没道理你被排外。”这个时间游泳馆外的人一点也不多,季玩暄觉得自己就算当众非礼面前这人也不会有人发现,正想入非非,沈放便低下头,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知道了,谢谢你。”还挺有礼貌。季玩暄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别客气,谁让你最讨人喜欢。”两人去的小馄炖馆子是季玩暄最爱的那一家,骑车过去刚巧是饭点,车还没停稳老板就招呼起人:“小季来啦!还是三鲜马蹄馅的?”“对,今天要两份,谢谢您。”季玩暄回头和沈放解释:“小时候我叔叔总带我来吃,后来我自己也来,这店都开了十几年了,味道特好。”他说话的时候表情总是丰富,用到“特好”这种词的时候尤甚,叫人听得心情都和他的眉毛一起扬起来。正午的步行街熙熙攘攘,连僻静的小巷也跟着涌进了许多人流,小店里不多时就坐满了客人。好在他们两个来得早,小馄炖很快就端上来,香气扑鼻,很振食欲。季玩暄是真的有些饿了,沈放吃一个的工夫他能囫囵吞下去两个,吃完后又把季凝“给小沈”的饭盒打开,慢条斯理地等着沈放吃完,特有礼貌。算了,其实是汤太咸了,齁着他了。沈放抬眼看了看他,深潭一般的眸底印出几分戏谑。被看透的季玩暄自觉没什么面子,也不和沈放对视,就叼着饭团眼珠子转来转去的转移目光。这一转移,还真让他看见了也许不太应该看见的画面。角落里的两个男生气氛古怪,面对着自己的那位眉头紧锁,眼神却满是恳求,配上他那张脸很容易让人心软。偏偏背对着自己的男生心肠颇硬,没听人说两句话就不耐烦地走了。杨霖煊,还有那天丢下他跑掉的男生。算起来他认识小王子也超过十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样失落的表情。季玩暄咬着饭团正琢磨要不要假装没看到他,杨霖煊却已经把目光转过来,正正和他来了个对视。季玩暄:“……”杨霖煊:“……”季玩暄尴尬地举起手冲他挥了挥,杨霖煊抱起双臂,脸上的表情又臭了起来。尴尬的气氛最容易蔓延,沈放顺着季玩暄的目光回头扫了一眼角落,了然开口:“我在这等你。”一礼拜没见了,杨霖煊看见他的第一句就是“别管我”。好叛逆!周一的短暂温情好像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似的,季玩暄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酸不溜秋地开口:“你对你朋友可真好。”杨霖煊忽然泄了气,塌着肩膀有气无力:“你对你朋友也不错。”季玩暄:“?”小王子夸他,他又开始做梦了?“所以,”杨霖煊抬头看他,“如果顾晨星有天因为家庭原因自暴自弃了,你会就此放弃他吗?”季玩暄摇了摇头。杨霖煊:“所以别管我。”季玩暄:“你可真会论证。”杨霖煊没搭理他,目光转到不远处的沈放,淡淡道:“而且你也不只有一个顾晨星,但我只有一个小叶。”季玩暄没有跟着他回头,那个背影他太熟了,不用看都能在心里描摹出轮廓。“杨霖煊。”他很认真地开口。男生挑眉看他:“干嘛?”“除了上一周,这学期你还来找过我吗?”他换了严肃的语气:“不准骗人。”杨霖煊皱了皱眉:“我没事干来找你干嘛?”季玩暄随便地笑笑:“我不知道啊,帮小学妹送情书,帮小学弟送战帖,都可以吧。”杨霖煊已经不想理他了:“现在的初中生没有你想的那么无聊。”季玩暄:“好吧,好吧。”他的调查取证真的有够草率。——是你弟弟给你塞的恐吓信。——弟弟,是你干的吗?——不是。别叫我弟弟。——好的。好的。有时候真的分不清信任与摧毁信任,哪个要来得更容易一些了。沈放看着他慢吞吞走回来,轻声问道:“在想什么?”季玩暄摇了摇头,咧开嘴若无其事地笑出一口白牙:“吃完去图书馆学习吗?学长我可以辅导你数学。”不过不管怎么样,好在他身边还有人可以全心全意地去信赖。

我把我唱给你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