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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她。”陆饮霜不禁叹了一声机缘巧合。

“前辈认识先妣?”常靖玉惊讶道。

“一面之缘。”陆饮霜的声音透出些无奈,“她当年何其威风……为何会沦落此等地步。”

“你果然在幻境中看了不少。”常靖玉低了下头,他的语气很轻,像不忍打扰记忆中的人,又意外自己竟然没因此恼怒不安,陆饮霜一贯用冰,但他仍能感受到微弱的暖意。

“娘曾经也是修者,只是后来受伤沉重废了修为,和爹隐居在永和村,爹是个画师,我五岁时他便因病过世。”

“我小时候不理解娘,觉得永和村太小了,我半天就能绕好几圈,我们为什么不出去看看。”

“我一遍遍问她,娘,你以前可以飞吧,你能教我飞吗?你再给我讲些有意思的故事吧,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城里究竟好不好?”

常靖玉困窘地笑了一下,笑容穿过陈年的温暖来到现实,就又变得苦涩难忍。

“后来我长大了些,能跑去镇上卖东西,做零工,我才渐渐明白,娘说她虽然有过不好的经历,但不想让自己的看法影响到我,城里究竟如何,这方天地究竟如何,应该让我自己去看,如果将来想离开,那就出去闯荡,如果失望了就回家,像她一样过普通人的生活。”

常靖玉说着,控制不住迸发的剑意搅乱了风雨,他握拳砸在石头上,手指硌出了血:“但后来村里的河中潜入两只能控水的灵兽,被村民拜为河神,为了祈雨村长要将无辜的女孩扔进河里,娘为了救她,给河水下了毒,两只灵兽一死一逃,娘本想带着我和她离开,但那女孩却出卖了娘。”

“我说我失望了,但我却无家可归。”

“你未曾报仇吗?”陆饮霜拽过常靖玉的袖子,覆了层灵力给他治好伤口。

常靖玉生硬地扯动嘴角,他眼底充斥着残忍的恨意,便把头别了过去,不想让陆饮霜看见:“离开长林派后,我确实动了手,我怕告诉你,你就会厌恶我。”

“我的底线也许比你想的更低。”陆饮霜无所谓地笑笑,“想不想说随你。”

“……多谢。”常靖玉抬手撑着前额,他微微向后一靠,倚着陆饮霜的肩把伞压低了些,圈出一块脆弱的空间,“我本以为永远不会有人听我说这些。”

“言谢无用,把自己禁锢在过去毫无意义。”陆饮霜脑中浮起常靖玉前世的影子,就觉得他应该提醒点什么,“你那套动辄拼命的风格只是饮鸩止渴,你不该为他人而活,也不该为过去而活,有空的话不如思考一下剔除那些因素,你究竟想做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