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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爱马,宁钦也不例外,他此刻诚然忘了他怀里的人是他多么讨厌的,前一刻还在绞尽脑汁对付的。

疾风长嘶,紧追着烈火。

烈火行如闪电,疾风却也不差!两匹骏马在风中疾驰,宁钦喝了一声,将马鞭套到烈火的脖子上!用力一收马鞭,借着力道,跨上烈火的背。无非捂住胸口,强忍下恶心,一手紧紧抓住疾风的马缰。

只见得白衣郎将骑在一匹艳丽如火的马上,那红色的马鬃飞扬飘逸,骏马嘶鸣,前蹄高高朝天翘起,白衣将大喝一声,依旧稳稳地坐在马背!疾风站在土坡之上,悠然低头吃草。而烈火围着土坡跑,几番回合,皆未能甩下宁钦,到了最后,竟乖乖地服了软。

暮色四合,远处有牧羊人赶着羊群,只见得天地交接那一处,绿草如茵,白衣将牵着枣红色的马,朝无非这里走来。无非此时早就下了马,被风吹的散乱的头发披在肩上,稍显狼狈,可见宁钦也好不到哪里去,手臂处的白衣浸了鲜血,还有几处不显眼的伤口。

但总归,无非没有被甩下那烈火,胸口再恶心,也没吐出来。

宁钦虽然受了小伤,却征服了烈火这匹千里马。

大抵是因此心情甚好,宁钦看无非都觉得她顺眼多了。

又觉得此事是自己过分了些,还好这女人也没和京中大小姐一样哭哭啼啼,他神色缓和了些,难得和颜悦色地对无非说:“你没事吧?”

第14章 春风十里(二)

“侯爷,你没事吧?”两人同时问出口,宁钦看她问的坦荡,难得觉得自己之前对她的态度那叫做偏见。

疾风居然不排斥无非,走到她身边,还有头蹭了蹭她的腿。宁钦道:“无妨。”再看身边的两匹马,烈火性子高傲,定还不能接受无非,让她骑上去,可烈火个子小,他堂堂七尺男儿骑上去真是怪异。疾风虽然挺喜欢的无非的,可终归这是他宁钦的坐骑。

思来想去,宁钦打死也不愿意骑上烈火,最后让无非坐在疾风上,自己则牵着马。

烈火速度之快,不是讹传,此番离开营地已有百十里。

宁钦脚程再好,也不带这样被折腾的!

到了夜幕降临,天上飘起毛毛细雨,无非叫他数次,他都不肯骑上烈火,她撑开手掌遮住脑袋,道:“侯爷,你快些上马,不然回到营地,都要天亮了!”

宁钦沉吟一会儿,低骂了一句,道:“姑娘,得罪了!”

他一把握住马缰,一把跃上疾风。打死他也不会骑着烈火出现在大伙儿面前的!被人说好色他也就认了,家里夫人念叨就念叨去吧!他宁钦绝对,不可能,做自毁形象的事。

宽大的袍子遮住无非,为她挡去细雨,宁钦喝道:“驾!”疾风得令,在春雨中疾驰,身后的烈火也跟着飞奔。是以,众将士见到无边春草中,两匹骏马从远处驰来,宁钦依旧白袍在身,风雨里鬓发贴在侧脸,比之以往的温和多了几分凌厉。再见到他身后跟着的枣红马烈火,大家都忍不住欢呼!

这京中贵胄,也就长安候宁钦少年意气,挥斥方遒!果真是不假!

待骏马到了跟前,大伙才看到从白色披风下钻出个小小的脑袋,雨水浸湿的人儿,越发显得肤色白皙透明,凤眼朦胧,下巴削瘦,说不出的楚楚可怜!这……还能叫男人吗?尤其是和高大的宁钦站在一处,身子窈窕纤细,分明是个女子嘛!

到了一更天,雨势变大,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顷刻倾盆而下。

这里四面环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大雨的声音更是掩埋了一些黑暗中琐碎的响动。

夜寒深,无非换过干燥的衣服,依然被冻的发抖。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响动越靠越近。发出警报的刹那,只见数道寒光闪过,守在外围的几个士兵,竟是被一剑封喉!疾风和烈火闯入雨中,那厢清冷的雨水打在银色的铠甲和长剑之上,这似乎是一场绝对的屠杀!这群不速之客行动迅速敏捷,出的都是必杀之招。且身形鬼魅,神出鬼没。

将士依照指令,围成一个以宁钦为首的圈子。

因花无非身份特殊,宁钦出了营帐就带她在身边。

雨水浇灌而下,双方皆不动声色。

新一轮的屠杀是在一个将士喊完“尔等鼠辈,何必偷偷摸摸”后开始。那将士被一剑封喉,竟无人瞧见那鬼魅的身影。只见得冷箭如霜,宁钦射出一箭,一个黑衣人便从黑暗之中坠落下来。只见那长箭正刺入那人的咽喉。宁钦冷声道:“东西树上各五人,营帐后三人,弓箭手准备,杀无赦!”

不愧是训练有素的长安军,突来的变故却没有让他们惊慌,十数人从队伍后出列,也不过眨眼世间,长箭射出,竟有好几个没能逃脱开的黑衣人被射杀,而宁钦拉开弓,三箭齐发,西面逃窜的人同样难逃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