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9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段正淳脸色微微一变,心想:“把人剁成肉馅?这不是阿萝喜欢做的事吗?宝宝什么时候也有这爱好了?”

当年段正淳听说了刀白凤的死讯,赶到卫国给刀白凤收尸,然后在卫国寻找杀死刀白凤的凶手,趁机将自己从前的情人都接回了王府。

段正淳认识李阿萝的时候,李阿萝就已成亲,与丈夫住在曼陀山庄上,两人在一起不久,李阿萝的丈夫不幸病故,李阿萝便死皮赖活,定要逼段正淳回家杀了刀白凤,再回来娶她为妻。段正淳不肯答允,两人闹得不可开交,段正淳索性不告而别,自己回了大理。

刀白凤去世以后,段正淳找了那么多情人重温旧梦,当然不会忘记美艳绝伦的李阿萝,只是他在去苏州的路上,晚上在一户人家借宿,见这家人皆是愁眉苦脸,哭哭啼啼,一问才知,原来主人的儿子两个月前被李阿萝抓去了曼陀山庄,李阿萝定要儿子杀了家里的元配夫人,和他养在外面的小妾成亲,儿子不肯答允,就被李阿萝制成花肥,送回了家。

段正淳对李阿萝情意真挚,绝不作伪,李阿萝这硬要逼人杀死元配,娶小妾为妻,如果不从,就将人家制成花肥的喜好,也没有让他的情意有丝毫淡了。但他府上还有其他情人,以李阿萝的狠辣手段和火爆脾气,如果跟他回了大理,岂不要把他府上的所有女人都制成花肥?

段正淳爱李阿萝是真,爱其他情人也是一样真诚,为了府上其他人的性命,他只好打道回府,没去曼陀山庄找李阿萝重温旧梦。

段正淳既然不会因为李阿萝喜欢把人制成花肥而对李阿萝的情意有丝毫淡了,自然也不会因为甘宝宝将秦红棉制成肉馅而对甘宝宝的情意有丝毫淡了,只是想到与自己有过一段刻骨相思的秦红棉,最后竟然变成了一滩肉馅,禁不住心如刀割。

他回忆着往日旖旎的时光,想起自己和秦红棉第一次亲热,他亲了秦红棉的粉颊,挨了秦红棉一巴掌,然后凑到秦红棉的耳边,说道:“修罗刀下死,做鬼也风流。”秦红棉听了自己的话,立时身子一软,靠在自己怀里的可爱模样,不由满脸黯然,泪如雨下,喃喃道:“红棉,红棉,你活着的时候,我总是让你生气,如今我知道错了,我一定事事都让着你,你回来吧!”随即转念,想起和甘宝宝昔日的情意,忍不住叹道:“宝宝,宝宝,你这是何苦来着!”

朱子柳实在受不了段正淳情意绵绵地同时叫着秦红棉和杀害秦红棉的凶手的名字了,打断段正淳的话,说道:“王爷,甘侧妃是被阮侧妃杀死的。”

段正淳正自沉浸于秦红棉被甘宝宝杀死了,甘宝宝也死了的悲伤之中,全没顾上去想甘宝宝是怎么死的,听到这话,心头大震,哽咽道:“竹妹和宝宝向来情同姐妹,她怎会伤害宝宝?”同时四下张望,终于发现阮星竹不在这里,问道:“朱先生,竹妹现在在哪呢?难道……难道她也遭遇不测了?”

朱子柳见段正淳如此反应,心想:“幸好先前我逼阮侧妃悬梁自尽被西泥国六皇子打断了,否则镇南王知道我逼死了阮侧妃,还不得跟我拼命!”说道:“王爷放心,阮侧妃平安无事,如今也在这家客栈,我师兄正在旁边看着她。”

段正淳霍地起身,说道:“我去看看她。”

朱子柳和樵子对望一眼,均想镇南王适才听说甘侧妃的死讯,兀自伤心得不能自已,现在想起了阮侧妃,就完全不关心甘侧妃是怎么死的了。若说阮侧妃是镇南王心中挚爱,比其他侧妃都重要,但若不是朱子柳提起阮侧妃来,镇南王只怕根本不会发现,阮侧妃不在这里,可见阮侧妃也没有那么与众不同。镇南王的心思可真是太难猜了。

甘宝宝三人都已经死了,无论段正淳如何为她们伤心,为她们感慨,众侧妃都不会放在心上,但是阮星竹尚在人世,段正淳接连失去三个情人,心情激荡之下,说不定阮星竹在他面前落下几滴眼泪,他就原谅阮星竹了。

众侧妃自然不会给阮星竹这个补救的机会,拉住段正淳的衣服,让他坐回椅上,便有侧妃说道:“淳哥,亏你刚刚还因为甘姐姐的死伤心落泪,如今朱先生要跟你说甘姐姐是怎么死的,你却不想知道。”

段正淳甚是愧疚,说道:“不错,我竟然忘记这件事了。朱先生,宝宝是怎么死的?”

贾珂和王怜花离开以后,朱子柳就问过阮星竹,甘宝宝是怎么给她杀害的,阮星竹见事情已经败露,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朱子柳。

原来甘奇奇和甘宝宝在御膳房处理秦红棉的尸体的时候,阮星竹在旁边偷听到了他们的计划,想起自己找回来的一部分行李,其中就有一件水靠,于是回到房间,穿上水靠,然后潜入池塘之中,静静等着甘宝宝过来。

之后便如王怜花所料,甘宝宝和甘奇奇来到池畔,甘奇奇点住甘宝宝的穴道,倘若御前侍卫赶在他之前来到御花园,甘宝宝站在池畔,穴道被点,足以证明秦红棉在此之前就对甘宝宝出手了。

待得甘奇奇离开,阮星竹确定周围没人,便从水中钻出,用鱼线捆住甘宝宝的脚腕,将甘宝宝向后一拽,同时自己从水中跃出,将甘宝宝抱进水里。

阮星竹虽然武功平平,但是水性极佳,即使抱着一个人跳进水里,仍是水花不起,入水无声。甘宝宝怀里放着她用来栽赃秦红棉的毒箭,阮星竹将甘宝宝拖进水里以后,伸手到她怀中,找到这支毒箭,刺入甘宝宝的胸口,毒箭上涂着见血封喉的毒药,侵入心脏,甘宝宝立时毙命。

朱子柳检查了甘宝宝的尸体,确定阮星竹说的不假,这时段正淳问起甘宝宝是怎么死的,他便将事情的经过向段正淳转述了一遍。

段正淳连连叹气,心想:“这件事不能全怪竹妹,也不能全怪宝宝,还要怪我。倘若我早一天回来,宝宝势必不会伤害红棉,竹妹当然也不会伤害宝宝。”随即转念,又想:“虽然红棉是被宝宝杀死的,但如今宝宝已经死了,这件事便算是两清了。宝宝是被竹妹杀死的,我已经失去了红棉、宝宝和小康,若是再失去竹妹,我必会耿耿于怀,痛不欲生,但若原谅竹妹,岂不是对不起宝宝?”

段正淳思潮起伏,不知如何是好,站起身来,说道:“朱先生,竹妹现在在哪?我有几句话要当面问她。”

朱子柳站起身来,说道:“王爷请跟我来。”说着推开房门,走出客房,领着段正淳来到一间客房前面。

段正淳推开房门,只见阮星竹坐在桌旁,一手托腮,本来妩媚灵动的眼睛之中流露出忧郁和恐惧之色,渔隐站在旁边,低头看书,听到开门的声音,两人同时抬头。

阮星竹见来人是段正淳,登时一跃而起,扑进段正淳怀中,然后抬起头来,脸上惊喜交集,说道:“淳哥,我是在做梦吗?你回来了!你来接我了!淳哥,我要跟你走!往后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她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抚摸段正淳的脸颊,嘴角露出笑容,珠泪滚滚如下,顷刻间哭湿了衣衫。

段正淳抱着阮星竹温软娇小的身子,听着她情意绵绵的话语,感到她温热的泪珠一滴滴落到自己身上,想起从前与她相会的中中旖旎情景,心想:“宝宝被竹妹拖进水中杀死,自是十分可怜,但竹妹杀死宝宝,是出自对我的一番情意,何况竹妹杀死宝宝,内心的惶恐不安,忍受的痛苦折磨,只怕也不比宝宝所受的少。倘若连我也因为竹妹杀死宝宝而责怪她,这世上还有谁来怜她爱她?”想到此处,低头在阮星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阮星竹又惊又喜,满脸泪水地道:“淳哥,你还要我,是不是?”

段正淳满脸温柔,柔声道:“竹妹,我当然要你。”

阮星竹啜泣一声,将脸埋在段正淳的胸口,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段正淳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心中满是爱怜之意。

朱子柳忍不住道:“王爷,阮侧妃是在宫里杀害的甘侧妃,此事已经闹到了西泥国皇帝面前,咱们若是什么事情也不做,只怕有些不妥。”

阮星竹听到这话,停下啜泣,抬头去看段正淳,脸色苍白,眼眶通红,看上去楚楚可怜。

段正淳却不将此事放在心上,说道:“朱先生放心,我心里有数,竹妹做下这样的事,自然不能继续做侧妃了。不过她还和从前一样,留在我的身边,我也和从前一样待她。”

朱子柳见段正淳丝毫不在意阮星竹杀死了甘宝宝,心想:“我本来以为刘贵妃做了对不起师父的事,害得师父禅位出家,师父却始终对刘贵妃不能忘怀,甚至因为她郁郁寡欢,已是天下奇闻,离谱之极,想不到世上还有比师父和刘贵妃更离谱的事。”随即发现自己竟然在心里诋毁师父,不由得又惭愧,又歉疚,心想:“我竟然敢偷偷说师父坏话,我也够离谱的。”

朱子柳在这里觉得不敢置信,待在旁边一间客房偷听他们说话的贾珂和王怜花,同样觉得不敢置信。

王怜花见段正淳和阮星竹已经说起情话来了,将松子扔到桌上,脸上满是失望之色。

贾珂剥了两个松子,递到王怜花的嘴边。王怜花将松子吃了,忽然一笑,说道:“贾珂,咱们晚上若是扮成甘宝宝去找段正淳,你说他见到咱们,会不会吓得把阮星竹掐死?”

贾珂笑道:“肯定不会。我猜他会立马伸臂将咱俩抱住,然后说诸如‘宝宝,亲亲宝宝,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的情话。”一边说话,一手去搂王怜花的身子,一手去呵王怜花的痒,同时去亲王怜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