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0章 第七十六章

便在此时,远远传来嗤的一声,风声劲急,周伯通心中一惊,暗道:“距离好远!”循声看去,那物已破空而至,撞在向问天的弯刀上,将向问天的弯刀和手臂一起撞成粉末,风一吹就消失不见了。

周伯通惊得背上冷汗直流,暗道:“这发射暗器的手段真是了不起,他若肯教,我不妨拜他为师。”但转念一想:“这暗器十成十是我师父掷过来的,我既已拜他为师了,就不用再拜第二回了。我还是想想,倘若我要学会他这些厉害武功,就得给自己找个老公,那我还要不要学这些武功吧。”想到这里,不禁愁眉苦脸,重重地叹了口气。

便是如此,周伯通将渔网提了上来以后,没有第一时间过去察看向问天的伤势,好知道王怜花这一招究竟如何厉害,他实在担心自己见识了王怜花这一招的厉害之后,就再也按捺不住想学厉害的武功的心情,捏着鼻子给自己找了个老公,可他实在太想知道,王怜花这一招到底有多厉害了。

这两个念头在周伯通的心里打起架来,担心很快就被好奇心打死了。

好奇心在周伯通的心里占了上风,周伯通不再迟疑,来到渔网前面,想要看看向问天的伤势,不等他看清楚向问天的手臂,令狐冲也晕了过去,手腕从向问天的脸上掉了下来,鲜血兀自汩汩而出。

周伯通知道再不管令狐冲,令狐冲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过多,丢了性命,只好解开渔网,撕下令狐冲的衣服,给令狐冲包扎了伤势,然后将令狐冲拎到一边,自己蹲在向问天身边,去看向问天的手臂。待得瞧见向问天的手臂连骨头渣都不剩了,周伯通震惊这世上竟有如此武功之余,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心想:“我这个师父,出手可真是狠辣。”

王怜花跃上屋顶,见向问天和令狐冲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全身体无完肤,鲜血淋漓,周伯通蹲在向问天旁边,望着向问天上下打量,仿佛向问天是什么奇珍异宝。

王怜花走到向问天旁边,向向问天瞧了一眼,见他整条手臂没了,也不由吃了一惊。

适才王怜花用传音之法让周伯通慢一点,确实存了在众人面前露一手,让他们知道西泥国也是有绝顶高手的心思,不过王怜花只是想要用石子击碎向问天的弯刀,可没想让向问天的手臂被自己的内力震碎,向问天受此重伤,委实出乎他意料之外,显然他对真气的控制,还有不足之处,浑不似他想象的那般随心所欲,挥洒自如。

王怜花看着向问天那浸满了鲜血的衣袖,心想手臂以这种方式消失,这其中的痛苦煎熬,绝不是一刀砍掉手臂所能相比的,这老头竟然还有一口气在,可真是命大,不知他这条手臂被自己的内力震碎了,身上其他地方是否安然无恙。

王怜花想到这里,好奇心起,说道:“你看完了没有?看完了就让我看看,他身上伤势如何。”

周伯通站起身来,说道:“他身上的伤势,我从没有见过。”

王怜花心想:“我都没有见过,你怎么可能见过。”脸上只是一笑,蹲下身去,撕开向问天的衣服,去看他的肩膀,见他的肩骨上出现了许多条裂纹,又去搭他的脉搏,只觉脉搏微弱异常,性命就在旦夕之间。

王怜花知道向问天如今性命垂危,倒不是因为他身上伤势太重,而是因为他在极短时间内失血过多,造成全身器官衰竭了,寻思:“若要救活他的性命,也不是没有办法。先用贾珂的神照真气给他续命,再用上百年的人参熬汤给他补气,然后在他的断骨上涂上一些‘黑玉断续膏’,每日给他熬些补血的药,这条命就能救回来了。”

“但是,”王怜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心想,“我为何要耗费这么大力气去救向问天?去救任我行的左膀右臂?向问天这会儿出现在兴州城,确实有可能是来参加‘十二月二十七’举办的拍卖的,但是这场拍卖不是只有他参加。他怎么配用那些灵丹妙药,怎么配用贾珂的真气?”

王怜花言念及此,意下已决,心想:“他到底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老天爷让不让他活下来吧。”当即从怀中取出一枚伤药,扔进了向问天的嘴里。

这枚伤药也是上好的伤药,只是向问天伤得太重,这枚伤药能否救活他的性命,全看他自己了。

王怜花站起身来,微笑道:“咱们走吧。”

向问天和令狐冲的死活,周伯通当然不会在乎,见王怜花要走,当下便跟着王怜花跃下屋顶。

王怜花走到那个长官面前,说道:“向问天和令狐冲都在屋顶上,你派人去屋顶把他们接下来,然后把他们送进大牢吧。若是向问天死了,就把他的尸首挂在城墙上,让大家都来看看,公然与朝廷作对的下场。”

王怜花这几句话声音并不响亮,但像是在众人耳旁说的,在场众人,无论站的远近,都听得清清楚楚。

武林群豪听到这话,本该愤愤不平,但是想到那个将向问天打成重伤的暗器,人人心下骇然,都不敢说话,均想:“也不知那人到底是为了帮官府抓住向问天,还是不愿看见向问天逍遥法外,才出手打伤了向问天。他若是武林同道,听到这虎头小子的话,定会出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王怜花说完这话,便带着周伯通离开这里。众人见王怜花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他们期望能再次射将过来,将王怜花打得满地找牙的暗器,却始终没有出现,哪还不知道那个高手的身份。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人心下惊愕::“真没想到西泥国竟有如此高手!”

有人暗自思忖:“难道那枚暗器是李秋水掷过来的?”但一转念,又否定了这个猜测:“不,不,不可能是李秋水!李秋水从前武功再高,现在也已经是一个八|九十岁的老太婆了,她哪有这本事,从那么远的地方,将那枚暗器射将过来!”

贾珂看着面前的人,十分无语,说道:“你干吗鬼鬼祟祟的!”

他面前躺着一个妙龄少女,肌肤胜雪,容色绝丽,实是一个罕见的美人,哪怕此刻瘫倒在地,眼圈通红,涕泪横流,一双美目哭得完全睁不开了,也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美貌,反而给她增添了几分楚楚动人,

那妙龄少女双目垂泪,叹了口气,说道:“你放着大门不走,偏要走窗户,进来以后,还故意放轻脚步,好让别人听不见你的声音,到底咱俩谁更鬼祟一点?”她明明看上去是个绝色美女,声音却是男人的声音。

贾珂一笑,从怀中取出“悲酥清风”的解药,递了过去,说道:“这东西难闻得很,你忍一下。”

那妙龄少女解了过来,见是一只瓷瓶,瓶口塞着塞子,随口问道:“有多难闻?比臭豆腐还难闻吗?”

贾珂一笑,说道:“臭豆腐见到它都得改名叫香豆腐。这东西奇臭无比,像是鲸鱼的尸体在阳光下暴晒了十几天的腥臭味,加上穿了很多天的袜子的酸臭味,再加上蔬菜放了太久烂掉的腐臭味,这三种臭味混在一起,你想想是什么滋味。”

那妙龄少女正要拔开瓶塞,听到这话,身子一僵,苦笑道:“这毒药还有没有别的解法?”

贾珂一笑,说道:“没有!只有这一种解法。”

那妙龄少女看着手中的瓷瓶,就像是在看一个杀父仇人,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既然这种毒药只有这一种解法,你何必在我拔开瓶塞之前,把这解药的臭味形容的这么详细?”

贾珂大笑,说道:“当然是为了恶心你啊!谁叫你刚刚故意吓唬我呢!”

那妙龄少女听到这话,也是一笑,说道:“看来你刚刚被我吓到了?”

贾珂叹了口气,说道:“可不是么。我刚刚走了进来,见你看到了我,只是微笑,什么话也不说,这间宫殿本来已经够阴森的了,你脸上的笑容却更加阴森,我当然会被你吓一跳,会担心我那总是上别人的当的好兄弟,适才又上了别人的当,被人家打晕带走了,我面前这个笑容阴森的女人,其实是别人假扮的。”

陆小凤黑着脸,说道:“后面这句话,你可以不用说的。”

他说完这话,拔开瓶塞,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一股奇臭无比的气息直冲入鼻,他这时才知道,贾珂刚刚的形容,其实已经很委婉了,这解药的臭味,比贾珂形容的那种臭味还要可怕许多。

陆小凤强忍自己想要呕吐的,连着吸了好几口臭气,身上那种软绵绵的无力之感渐渐消失,双目那种酸涩涩的刺痛之感渐渐缓解,适才那怎么止都止不住的眼泪,也终于停了下来。

陆小凤停下流泪,视线渐渐变得清晰,他看看贾珂,看看那些破旧的家具,堆满灰尘的地板,头一回觉得,流不出泪来,是多么的宝贵。

陆小凤用袖子擦了擦脸,站起身来,向贾珂一笑,说道:“我笑起来很阴森吗?很多人都说我笑起来很好看呢,我记得你从前也说过这样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