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第二百零二章

玉无缺没想到杨子江说自己损失的东西,竟是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不禁怔住了,问道:“只有这些?”

杨子江睁大了眼睛,说道:“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玉无缺脸上忽然一红,说道:“不……不是,在下是想问……”

他想问自己到底做过什么事情,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面对杨子江身上的抓痕和咬痕,他怎么好意思直接说出来?

他硬着头皮,问道:“杨兄,你身上这些伤痕,是怎么来的?”

杨子江并没急着回答,而是去摸自己胸口上的一个齿印。这一口咬的真狠,不仅牙齿的形状,清清楚楚地印在了上面,皮肤都见血了。

杨子江将手收了回来,垂眼看了一下指尖,笑道:“难道你认不出来,我身上这些伤痕,是怎么来的?”说着伸手抓住玉无缺身上的麻绳,两根手指在绳上一捻,麻绳便即断成两截。

杨子江从被子里抽出玉无缺的左手臂,玉无缺的小臂上缠着干干净净的绷带,杨子江将绷带拆开,露出一个深可见骨的牙齿印儿来。伤口上面涂着墨绿色的药膏,有些刺鼻,效果大概不错,这么深的伤口,玉无缺都没觉得疼,醒来以后,都忘记这回事了。

杨子江将玉无缺的左手搭在自己的胸膛上,笑道:“你看,你手臂上的牙齿印儿,和我胸口上的牙齿印儿,是不是很像?”

玉无缺猝不及防之下,左手手掌就抵在了杨子江的胸膛上,他的手掌有多大,他碰到的地方就有多大,指尖甚至碰到了杨子江的锁骨。

他只觉得杨子江温暖的皮肤,贴在了他的掌心上,他甚至能感到杨子江的心脏,就在他的手掌下面有力地跳动着,是这样的有力,连带着他的心脏也突然猛烈地跳动起来。

为什么一个人看上去懒洋洋的,仿佛好几天都没有睡觉了,心脏却跳动的如此平稳有力?

玉无缺一生中从未和别人如此亲近,这时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定了定神,想将手收回来。

杨子江的手,看着修长漂亮,没什么力度,却非常的稳。

玉无缺这一下用了两三分力气,他的手却还是一动不动地停在杨子江的胸口上,就好像它本来就长在那上面,就好像他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玉无缺自觉有愧,不好与杨子江动粗,便没再挣扎,说道:“杨兄,请你放开我。”

杨子江大笑道:“我把你的手拽过来,是要你看看,咱俩身上的齿印儿是不是一模一样,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何就急着要我放开你?莫非你是觉得不好意思?咱俩都已经成亲了,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这胸膛,你愿意摸多久,就摸多久。再说,你又不是没有摸过,刚刚你不摸的很开心吗?”

玉无缺忍不住长叹一声,说道:“杨兄,在下必须告诉你三件事。”

杨子江笑道:“咱俩既已成亲,你一直叫我杨兄,未免太过生疏。我看你还是叫我老公吧。”

玉无缺只当自己没有听见,说道:“第一件事,在下刚刚只是问你,你不要我的命,那我应该如何补偿你,我并没有说,我要和你成亲,更没有已经和你成亲了。请你不要再说这种奇怪的话。”

杨子江笑道:“你没有想要和我成亲?”

玉无缺道:“当然没有。”

杨子江笑眯眯地道:“但你说你要补偿我,既然你不想和我成亲,那你为什么要用娶我来补偿我?我还以为我这人终于不那么讨厌了,居然有人对我一见钟情了呢。”

他这句话说得有点可怜,脸上的神态却看不见半点可怜,玉无缺想起他为自己包扎的伤口,不禁心软,说道:“不,你一点也不讨厌。”

杨子江微微一笑,说道:“你是因为觉得我不讨厌,所以想用娶我来补偿我吗?但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莫非是我摸起来手感不好,所以你后悔了吗?”

此话一出,玉无缺登时满脸通红,左手不像是在摸活人的胸口,倒像是在摸刚出炉的烤猪的胸口,也顾不上合适不合适了,用力将手收了回来。

出乎他的意料,杨子江这次竟然没有用力,放任他将手从自己手中抽了出来。

玉无缺将手伸进被子里,只觉这床被子实是他最后的屏障,只要他躲在被子里,他就是安全的,但他随即想起来,杨子江也正盖着这床被子呢,登时动也不敢动,怎么都觉得别扭。

杨子江皱了皱眉,问道:“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玉无缺心想:“不错,我确实忘了一件事,我忘了你也盖着这床被子了。”

他当然不会将这句心里话说出来,只问道:“杨兄,你指的是什么事情?”

杨子江却不回答,将手伸进被子里,抓住玉无缺的手腕,将他的左手臂重新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玉无缺不由一惊,心想:“他不会还要我用手摸他,然后要我回答他,他到底好不好摸吧?”轻咳一声,苦笑道:“杨兄,你这是做什么?”

杨子江将自己随手扔到一边的绷带拿了起来,在玉无缺面前甩了几下,笑道:“你莫不是忘了,你手臂上还有伤?连绷带都没有缠,就直接钻进被窝里,被子又没有受伤。当然了,即使它受伤了,也不配用我的药膏。你这么做,岂不是浪费了我的药膏?”

他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卷干干净净的绷带,重新将玉无缺手臂上的伤口缠好,笑道:“好啦,你现在可以把手伸进去了。”

玉无缺怔怔地望着他,忽然叹了口气,黯然道:“被子不配用你的药膏,在下更不配用你的药膏。”

杨子江微笑道:“哦?原来你突然不想娶我,是因为你觉得你不配娶我?”

玉无缺摇了摇头,说道:“杨兄,这便是在下要告诉你的第二件事。家师曾要在下发誓,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我的脸,倘若有人摘下面具,瞧见了我的脸,那么我若杀不死这人,就得和这人成亲。”

杨子江恍然,说道:“难怪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你的面具在哪里。”然后凝目向玉无缺打量一会儿,心想他不像是在撒谎。

杨子江一直觉得事若反常必有妖,自己又不是女人,玉无缺却问自己要不要嫁给他,这实在太不正常。他心想玉无缺这么做,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于是一口答应与玉无缺成亲,之后百般逗弄玉无缺,就是想要套出玉无缺的话来。

现在看来,倒像是他想多了。

他微微一笑,说道:“你要和我成亲,也是因为这件事了?你师父不是给了你两个选择吗?你为什么决定娶我,而不是杀了我?”

玉无缺苦笑道:“我对你做下这样的事,已是罪孽深重,若是因为此事,将你杀了,那我还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

杨子江愣了一下,心想:“你不过是在我身上抓了几下,咬了几口,用不着说自己罪孽深重吧!”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玉无缺道:“这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三件事。我弟弟江小鱼如今在江玉郎手中,我必须尽快找到他。等我救出他以后,我就把这条命给你,若是你不稀罕我这条命,我死了以后,我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留给你。”

杨子江不知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弟弟是江小鱼?你是贾珂?玉无缺是你的假名?”

玉无缺道:“不,贾珂也是我弟弟。”

杨子江眯着眼睛,说道:“但你只说你要去救江小鱼。据我所知,你们一这伙人,应该是被江玉郎一锅端了吧。江小鱼也好,贾珂也好,都和你一样,已经沦为江玉郎的阶下囚了。还有刚刚,江玉郎说他要切下贾珂的左手给你做下酒菜,你也没有理睬他,你和贾珂关系不好吗?”

玉无缺见杨子江知道这么多事情,不由心中一凛,终于想起一件被他遗忘的事情,当即目光锐利地望向杨子江,问道:“杨兄,你究竟是什么人?”

杨子江笑道:“我就是杨子江啊。”

玉无缺道:“那么杨子江是什么人?”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他昏迷之前,似乎见到了江玉郎,江玉郎满脸狞笑,跟他说了一句话,然后就被人从身后打晕了。

打晕江玉郎的人是谁?

是……是……

啊,对了!

是江玉郎的手下,但那人的声音,却和杨子江一模一样。

玉无缺道:“或者我换个问法,杨兄,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事情?你为什么要假扮江玉郎的手下?又为什么要打晕江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