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第一百九十六章

王怜花侧头去看贾珂,见贾珂脸上若有所思,心下纳闷,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贾珂摇头不答,想了一会儿,忽地将玉箫道人最后那句话,重复了一遍:“我若不是亲自检查过,那我一定以为,雄娘子已经做不成男人了。”

王怜花莫名其妙,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问道:“这句话有什么奇怪的?”

贾珂想了想,说道:“江玉郎一个男人,还是一个采花惯犯,为什么要亲自检查雄娘子还能不能做男人?”顿了一顿,补充道:“你想啊,他要做什么事,才能检查出来,雄娘子还能不能做男人?哪有喜欢女人的男人,会乐意对另一个男人做这件事?即使他没有亲自做这件事,是别人代他做的这件事,哪有喜欢女人的男人,会乐意看另一个男人那时候的模样?”

王怜花和玉箫道人都天生喜欢女人,自然没有贾珂在这件事上的敏感,此刻经贾珂这么一解释,也不由觉得江玉郎这句话确实十分奇怪。

倘若江玉郎要玉箫道人去亲自检查雄娘子还能不能做男人,玉箫道人即使迫于形势,不得不做这件事,事后绝不会将这件事说出来,只会闷在心底,装作无事发生。

倘若有人要王怜花去亲自检查雄娘子还能不能做男人,那么无论这人和雄娘子从前能不能做男人,往后他们都不能做男人了。

王怜花甚至想起适才玉箫道人惊异于自己不是已经被江玉郎斩了大兄弟,变成太监了吗,怎么早上刚做的手术,晚上就能活蹦乱跳了,然后去看自己是不是变成太监了。贾珂察觉到玉箫道人去看什么地方,气得脸都白了,十分难得地在外人面前失了一回态。

王怜花越想越好笑,忍不住笑眯眯地瞧了贾珂一眼,突然想起一件事,凑到贾珂耳边,低声道:“你不是总跟我说,你天生就喜欢男人吗?那你怎么知道,天生喜欢女人的男人,是什么样的?”

贾珂诧异地侧头看他,低声道:“难道你会喜欢……”

王怜花道:“当然不会!”

贾珂笑道:“所以我知道,天生喜欢女人的男人,是什么样的啊。”

王怜花一笑,继续靠在贾珂身上,突然又想起一事,咬住贾珂的耳朵,低声道:“哼,你说天生喜欢女人的男人不会乐意这么做,那你这个天生喜欢男人的男人,倒是很乐意这么做了?”

贾珂笑着低声道:“这你放心,这世上肯定不乏乐意这么做的男人,但我不行。我有洁癖,还怕得病,除了跟我的恋人这么做以外,其他人我谁也不乐意。”

王怜花嘿嘿一笑,得寸进尺地道:“是跟你相公这么做。”

他二人说话声音实在太轻,玉箫道人一个字也没有听清。

他将自己和江玉郎相处的经历回忆了一遍,脸色越来越古怪,喃喃地道:“是了,我真糊涂!他明明早就有风流好色之名,还因为采花而遭官府通缉,可是那几天晚上,他都放着那些漂亮女孩不碰,独自在房里睡到天亮。他身边那些女孩,其中一半都是处女,他既然是个采花贼,又怎会放着那些女孩不碰?原来他已经不喜欢女人,转性喜欢男人了!”

王怜花一怔之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忽地微微一笑,说道:这倒奇了!既然江玉郎如今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那他为什么要把我……把假扮成我的人,弄成太监?我有何不好,竟让他如此恨我?”

若非江玉郎安排贾珂被群豪一刀刀捅死,王怜花都要以为,江玉郎也拜服于贾珂的长袍下,所以要将他这个眼中钉除掉了。

如今看来,江玉郎对贾珂没有丝毫情意,自然也不会因妒生恨,把自己变成太监,王怜花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几时得罪了江玉郎,竟引得江玉郎这么恨自己,以致迁怒于自己的大兄弟。

玉箫道人瞧见王怜花脸上这和善的笑容,登时毛骨悚然,“嘿嘿”地干笑了两声,说道:“这其中的原由,贫道也不清楚,不过江玉郎那小子,确实恨极了公子。”他见贾珂和王怜花都管“花无缺”叫江玉郎,于是也改口叫江玉郎了。

王怜花和贾珂对望一眼,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出纳闷之意。

王怜花问道:“你是怎么看出他恨极了我的?”

玉箫道人道:“贫道是今天早上才过来的,那时江玉郎已经将两位的同伴安置在山谷里了。前几天的事情贫道不清楚,这当儿自然不好贸然猜测,只能从今天早上说起。今天一早,贫道照着江玉郎所说,找到那座山谷,然后去了江玉郎所在的那座屋子。一进门,就听到木婉清尖声叫道:‘你怎么敢这么做!’”

贾珂吃了一惊,问道:“木婉清?她那时神智是清醒的?”

玉箫道人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得意,随即掩饰过去,说道:“贾侯爷,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已经猜到,你们的队伍之中,有我们的内应,所以我们能够准确掌握你们的行踪。你可能已经想到很多可疑人物了,但我想啊,你一定没有猜到,木婉清也是我们的内应吧。”

这一句话大出贾珂和王怜花意料之外。贾珂心下疑惑,问道:“木婉清是你们的内应?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玉箫道人微笑道:“还能为了什么?不过是女儿家的痴情妄想,听人说有法子帮她得到她心爱的王公子,她就什么事情都肯做了。”

贾珂一愣之下,侧头向王怜花瞧去,见王怜花满脸无辜,忍不住笑道:“王公子还真是蓝颜祸水。”

王怜花虽觉自从木婉清喜欢上他以后,他就霉运连连,可见两人八字相克,他被木婉清喜欢上,实在太倒霉了,但听到贾珂这句话,心中还是生出几分得意,笑道:“我早就跟你说过,普天之下,要寻你家相公这样的人物,除了你以外,再寻不出第二个了。有人喜欢你家相公,被你相公迷得神魂颠倒,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他先大肆吹嘘了自己几句,吹嘘完了,立即跟木婉清撇清关系:“但是这件事是木婉清自己太蠢,竟然认为这世上有人能让我移情别恋,不爱你了。即使她喜欢的不是我,而是别人,也会做下这等蠢事。

幸好我有先见之明,一早就和这蠢女人划清了界限,这一路上,我一句话都没跟她说,她过来搭讪,我也从不理她,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好让她太过难堪,我早就将她赶走了。所以这件事怪在谁头上,也不能怪在我头上。”

贾珂忍不住一笑,亲了亲王怜花的眼角,说道:“你放心,倘若有人将这件事怪到你头上,说都是你不好,你得为这件事负责,我就帮你揍他。”

王怜花心下满意,伸手一指玉箫道人,笑道:“好极了!你问问他,他是不是觉得这件事和我关系不小,我得负责。”

玉箫道人忙道:“绝没有此事!绝没有此事!我们都觉得木婉清太容易轻信人言,又太爱做白日梦,也不想想,这里又不是大理国,别人凭什么好心帮她。”

贾珂听着玉箫道人说话,心下深深自责:“木婉清太容易轻信人言,我何尝不是太容易掉以轻心?明明知道木婉清始终没有放下怜花,明明知道书里木婉清看上段誉以后,一见段誉和他早就认识的钟灵亲近,立马勃然大怒,还威胁钟灵立刻离开,不然就杀死她。

木婉清和段誉是亲生兄妹,所以她只能离开段誉,现在她和怜花不是亲生兄妹,她妈妈又是一个爱上了段正淳,便想杀死段正淳的妻子,然后自己嫁给段正淳的人,我早该想到,她可能会像她妈妈一样,为了得到怜花,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来。”

随即转念,又想:“我总是认为木婉清智谋平平,武功平平,她再喜欢怜花,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所以明知她宁可与兄长分开,不去找父母,也要和怜花在一起,还是丝毫没将她放在眼里,往后决不能这样做了。唉,不知是谁想出收买木婉清做内应的,一张空头支票,就换来木婉清死心塌地地帮自己做事,这人可真是厉害,把我比过去了!”

于是问道:“道长,是谁想出收买木婉清的?”

玉箫道人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是由江玉郎全权负责的,他只将我需要知道的事情告诉了我,我不需要知道的事情,比如他们是如何收买木婉清的,江玉郎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具体内情,他没跟我说,所以我也不清楚。”

王怜花急着知道江玉郎为何要把他变成太监,见玉箫道人对木婉清的事情一知半解,便催促道:“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就继续说今天早上的事情吧。”

玉箫道人道:“是。我刚刚说的是……嗯,我一进门,就听到木婉清尖声叫道:‘你怎么敢这么做!’我心下诧异,快步走了进去,就见木婉清坐在地上,双目圆瞪,向前望去,脸上肌肉扭曲,眼中几乎喷出火来,当真是怒到了极点,恨到了极点,便如一头发狂的母狮子,一挣脱束缚,就要扑上去吃人了,身子一动不动,显然是被人点住了穴道。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江玉郎站在床边,笑吟吟地看着木婉清,床上躺着一个人,他满头大汗,眼中露出炽热的异样光芒,在床上像一条豆虫似的不住扭动。若不是有条绳子将他五花大绑,紧紧地捆在了床上,他一定会扑到江玉郎或者木婉清身上。这人就是王公子,不,是假扮成王公子你的那个倒霉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