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公孙止打算如何对付木婉清,本就是一件秘密,只有很少几人才知道这个秘密。这时公孙止见这绿衫人似乎要吐露自己的秘密,当然不愿意愿他继续说下去。

柳一帆见那绿衫人向自己瞪了一眼,当即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不过公孙止举起右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他自然也不敢说下去,因此向那绿衫人瞪了这一眼后,就看向公孙止,等着他发话。

公孙止看着柳一帆和那个绿衫人,说道:“你们俩也把衣服脱下来。”

柳一帆和那绿衫人皆是一愣,见公孙止不是在开玩笑,只得硬着头皮脱下衣服。

王怜花听到这里,哪还不明白公孙止要他们脱衣服,不是为了玩乐,而是为了找到他这个捷足先登的人。

王怜花当然不知道公孙止是为了看他们身上是否有和人亲热过的痕迹,毕竟贾珂在他脖颈上留下的那几个红印的位置,其实已经靠近锁骨,加之他穿的这件绿衫的衣领很高,正好将他的脖子挡住。若非当时他花毒发作,找了把椅子坐下,木婉清为了跟他说话,就站在一旁,低头看他,只怕也看不到那几个红印。

偏偏公孙止又不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王怜花越想越震惊,寻思:“公孙止要他们脱掉衣服,无疑是因为他怀疑有外人混进了绝情谷,并且易容成了绝情谷的人。但是他不去摸他们的脸,试试他们脸上是否有易容,而是让他们脱下衣服,站成一排,让他看个清楚,似乎他只要这样做,就能确认他们是不是外人了。这是为什么?”

王怜花在易容一道上造诣极深,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他只消看对方几眼,就能假扮成对方的模样。但他只能模仿出对方穿着衣服的模样,至于对方脱掉衣服,会是什么模样,他可猜不出来。但是这位公孙谷主却有这样的本事。

王怜花左思右想,也只能想出一个原因,能够解释公孙止为何会对谷里每一个男人的身体都了如执掌,因为他每天都会看这些男人的身体。

王怜花言念及此,心下大为叹服,若非他现在不方便露面,只怕都要抚掌赞叹起“天下间怎会有如此淫|乱之事”了。

公孙止见柳一帆和那绿衫人的身上,也没有亲热后留下的痕迹,知道他二人也不是那混蛋,当下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俩也穿上衣服吧。”

柳一帆和那绿衫人听到这话,连忙捡起衣服,穿在身上。

公孙止道:“我也不管你们两方,究竟是谁在说谎,亦或是谁都没在说谎,只要日落之前,你们帮我找到一个人,先前的事情,我都可以不再追究。”

柳一帆和那五个绿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皆是又气恼,又委屈,还很无可奈何。毕竟他们实在想不出自证清白的办法来,与其在这里互相指责,还不如顺着公孙止这个梯子下去。

柳一帆恭恭敬敬地道:“弟子一定竭尽全力,帮师父找人。”那五个绿衫人被他抢先一步,心中更觉气恼,暗暗骂了一句:“真是个马屁精!”跟着也附和道:“弟子也会竭尽所能,帮师父找人。”“不知师父要找什么人?”

公孙止微笑道:“好!我要找的这个人,是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皮肤很白,眼睛很大,鼻子很直,嘴唇很薄,嘴角边还有一粒小小的痣。”他转述木婉清的描述之时,刻意略过木婉清说王怜花脖子上有几个淡粉的红印不提,以防这个特征传入那混蛋耳中,那混蛋为了不暴露身份,设法将这条线索毁去。

王怜花本就觉得木婉清神志不清,这时听她把自己的容貌,一五一十地告诉绑架了她的公孙止,倒也不觉奇怪。他就这样倚在墙上,微微一笑,心想:“本公子就在这里,你们打算去哪里找我啊?”

众弟子心想:“皮肤多白才叫白?眼睛多大才叫大?鼻子多直才叫直?嘴唇多薄才叫薄?除了嘴角那颗小痣以外,其他的描述,未免太笼统了吧!”一面腹诽,一面齐声应是。

公孙止又道:“你们找到这样的人后,就把他们送来丹房,我要挨个审问。”

王怜花听到这话,脑海中登时浮现出一排穿着绿衣服的自己,在公孙止面前脱下衣服,任由他前前后后打量的画面,不由脸色一沉,心中顿生杀意。

众弟子又答应一声,见公孙止没有别的吩咐,纷纷开门而出。

过得片刻,公孙止见始终没有人来,也有些不耐烦了。

他走到窗前,本来是想看看弟子们在做什么,却见夕阳在山,照得远方天空的云彩红中带蓝,忽地想起地牢中关押的那些姑娘还没有吃饭,不由暗道一声:“糟糕,居然这么晚了!”

当年公孙止、裘千尺夫妇和柴玉关的手下化敌为友后,柴玉关便派来手下,指导他们修建了一座地牢,以便他们将抓来的姑娘,关在地牢之中。

绝情谷这么多人,除了公孙止、裘千尺、柔儿和公孙止的大徒弟樊一翁以外,再没人知道该怎么去这座地牢。裘千尺过世以后,公孙止又修了一座地牢,用以绑架武功高手,去这座地牢的办法,也只有公孙止、柔儿和樊一翁知道。

今日裘千仞硬闯绝情谷,公孙止先派樊一翁带人搜查裘千仞的下落,后为了毁灭罪证,亲手将柔儿扔进深渊之中。如此一来,现在能去地牢送饭的人,就只有公孙止了。

公孙止脸色难看,心想:“只凭我自己,如何把那些饭菜送过去?但是一翁正在外面搜查裘千仞的下落,谷中除了我以外,就数他武功最高,我岂能为了送饭,就把他叫回来?”

公孙止略一沉吟,决定冒一把险,叫来三个心腹弟子,说道:“你们去厨房提上饭盒,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王怜花岂会猜不出来,公孙止这是要给被他抓来的那些人送饭?不禁洋洋得意,心想:“贾珂,这次我可要抢先一步,调查出那些人的下落了!”

他一想起贾珂,登时思念如潮,忍不住用手捂住翘起的嘴角,心想:“你这个小笨蛋,究竟去哪里了?”手指和心脏又一次剧烈疼痛起来,王怜花却毫不在意,甚至还从这自虐似的痛苦之中,感到些许的快慰,他觉得哪怕是比这厉害十倍的剧痛,也阻止不了他想念贾珂。

那三名绿衫人听到这话,登时又惊又喜,说道:“是!”当即去厨房提起饭盒,回到丹房。

公孙止正色道:“我这就带你们走一趟地牢。去地牢的办法,你们须得牢牢记在心里,但是绝对不能告诉别人,知道吗?”

那三名绿衫人道:“师父放心,弟子一定守口如瓶。”

公孙止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当先走出丹房,说道:“你们跟我来。”那三名绿衫人紧随其后,离开丹房。

王怜花从柜子后面走出来,轻手轻脚地跟在他们身后。

公孙止曲曲折折地绕过几道长廊,来到一间石室之前。其中一名绿衫人上前一步,将门推开,公孙止走进屋去,那三名绿衫人跟在身后。

王怜花记得这间石室是书房,他见书房东面有窗,走到窗下,向里张望。

只见公孙止走到书架之前,面前的架子上放着三只银花瓶,说道:“这三只花瓶固定在书架上,拿不下来。想要去地牢,须得先将中间这只花瓶推到后面,然后把东首这只花瓶推到中间,西首这只花瓶推到东首,然后把中间这只花瓶推到西首。”一面说话,一面推动花瓶。

待中间这只银花瓶被他推到西首,一块地板突然向右移开,一个洞口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见洞口下方就是一列石阶,墙壁上悬着几盏铜灯,将地道照得颇为明亮。

公孙止道:“地牢之中,一共有一十八名女子,每两人住一间房。你们下到地牢后,要先经过一片水潭。水潭上方,有一条绳索,到时你们将饭盒系在腰上,然后双手攀住绳索,小心通过水潭。牢房和水潭离得很近,你们到牢房后,就把饭盒中的饭菜,挨个分给她们。”

其中一名弟子问道:“师父,那咱们今天从洛阳抓回来的人呢?一会儿是不是也得给他们送饭?”

公孙止道:“那些人武功太高,让他们饭饱力足,与咱们有害无利。且饿上他们三天,再给他们送饭。”然后向洞口扬了扬下颏,说道:“你们去吧。洞内也放着这样三只花瓶,用相同的顺序移动花瓶,石板自然就会开了,等你们出来以后,想要关上石板,就将这三只花瓶归复原位便是。”他急着去抓王怜花,自然没时间陪他们去地牢送饭。

那三名弟子对公孙止倒是极为信任,听到公孙止这话,也没想过公孙止不陪他们下去,会不会是想要算计他们。当即答应一声,提起饭盒,依次走进洞口。

待最后一人走进洞口,公孙止将花瓶位置推回原位,石板立时合上。公孙止拍了拍袖子,负手离开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