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第七十三章

贾珂眉毛一扬,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方懒洋洋道:“我想令夫人倒不至于这般小气,如果他生气了,你就做低伏小,好好哄哄他,无论他说什么你都照办,他心里就算有气,见风兄你这般乖巧,多半也就不再生气了。”

王怜花叹道:“楚兄这么说,小弟反倒不敢做了。拙荆向来待我情深义重,温柔体贴,只有一点不好,就是一旦找到机会,就特别爱欺负小弟。平日里小弟对他言听计从,他就已经骑到了小弟脖子上。

今天小弟在这里拍了个人,他知道后心里不高兴,那么就算小弟对他竭诚道歉,尽力讨好,甚至自上酷刑,以示忏悔,终于让他松了口,原谅了小弟,看上去事情已经解决,可是小弟知道,他只是嘴上说不计较,心里这口气却未必咽的下。他必会想尽办法整治小弟,让小弟不敢再做下这种错事,到时候小弟不仅要吃尽苦头,在家中的地位更是会一落千丈了。”

说罢,抬起手来,把黑牌子塞进那绿衫少女的手里,眼睛却没看绿衫少女,只是看着贾珂,说道:“罢了,罢了,小弟还是别为这一时欢愉,留下千古的遗憾了。”

王怜花这般惺惺作态,贾珂看在眼里,笑在心里,真想亲一亲他,再轻轻地咬上一口。可惜无论是亲是咬,现在都不能做,他伸出手来,将王怜花的手压了回去,笑道:“风兄只管放心,如果尊夫人真的生气了,你就来找小弟,到时候小弟一定上门帮你说情。”

王怜花笑道:“当真?”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风兄这般可怜,谁看了不心软呢?”

王怜花对他说自己可怜很不满意,哼了一声,笑道:“那可多谢楚兄了。”转过身来,正要向绿衫少女要那黑牌子,就见绿衫少女站在两人身后,睁着圆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贾珂,目光中颇有几分痴意。

要知道王怜花假扮的风悦中还算个清俊的书生,贾珂假扮的楚却梅虽然浓眉大眼,白白净净,但生了一个大大的鼻子,嘴也歪歪的,容貌虽然算不上丑陋,但是和英俊更没关系。王怜花实在不信哪个姑娘还会为贾珂现在这副尊容迷倒

,他看得奇怪,问道:“姑娘,楚兄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绿衫少女听到这话,“啊”的一声,便好似从梦中惊醒,双颊晕红,转开了头,看向王怜花,说道:“没有啊,我怎么没看见楚公子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说完,还作势在贾珂身上来回打量,好像真的在找他哪里看上去奇怪。

王怜花笑问:“既然他身上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姑娘怎么一直在盯着他看?”

绿衫少女道:“我……我……”咬了咬唇,瞥了贾珂一眼,见贾珂也回身看她,脸愈发红了,眼睛里却亮晶晶的满是笑意,继续道,“我就觉得,楚公子笑起来真好看。”

贾珂听到这话,不由得佩服起绿衫少女来,他现在这副容貌,连他自己都不想再看第二眼,没想到绿衫少女居然还有心情去欣赏他的笑容。他一面作出一副喜滋滋的模样,笑道:“我长这么大,还头一回听人夸我好看,看来姑娘这双眼睛,不仅长得很美,还是一双慧眼哩。”一面看了王怜花一眼,怕他听了这话,又吃起醋来。

只见王怜花颇为惊奇地看了绿衫少女一眼,然后伸出手去,不轻不重地捏住贾珂的下巴,虚心求教道:“楚兄,你快笑一笑,让小弟看看,自己是否也有一双慧眼。”

倘若贾珂现在以真面目示人,被他用手捏住下巴倒无所谓,但是现在他们两个扮演的可不是一对情人,这动作实在太过亲昵。

贾珂挣脱他的手,正色道:“风兄你这么说,小弟可笑不出来了。小弟虽然长得不怎么样,眼光却高得很呢,要笑也只给漂亮妞笑。”

王怜花虽然知道贾珂是在演戏,但是听到他说“漂亮妞”这三个字,仍是恨得牙痒痒,面上却笑嘻嘻道:“漂亮妞啊……嘿嘿……楚兄你想要漂亮妞,这还不简单吗?”

那假扮成贾珂的小倌走下台后,很快又有一个少女走上台来。这少女脸上戴着一副笨重的木面具,穿着件白色纱衫,赤着双足,站在月白的地毯上。虽然瞧不见她面容,但见她身形苗条,体态婀娜,脚掌纤美,踝骨浑圆,不少男人已经唇燥舌干,心跳加速。

王怜花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问绿衫少女道:

“这一位也是一个‘假人’?”

绿衫少女道:“是啊。虽然他们上来的时候脸上都戴着面具,不给大家看自己是什么模样,但是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他们假扮的那人穿过的相同款式的衣服,他们的言行举止,也都会模仿他们假扮的那人的言行举止,应该说他们已经把自己当成他们假扮的那人了。”

她说话的时候,台上那白衫少女已经围着高台的边沿转了一圈,回到了高台中央。那个戴着薄薄一层面具的青年在白衫少女走上高台的时候,就悄没声地离开了高台,这时那白衫少女站住不动,他又飞回了高台上,然后道:“各位客官,十九号大家已经看过了,刚刚我们竟然开出了一个‘贾珂’来,这一个会是什么呢?

没准儿是邀月宫主或者怜星宫主,平常她们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从不心慈手软,现在却依偎在你的怀里,任你为所欲为。没准儿是丐帮副帮主马大元那位娇滴滴,怯生生的小妻子,马大元仗着丐帮势力庞大,去哪里都横着走,当真威风不可一世,小娇妻生得貌美多情,也舍不得让别人看她半眼,现在你却可以好好享用他这位小娇妻了。没准儿……”

他一连说了二十多个人名,众人听得如痴如醉,等那青年说“可以出价了”以后,立马就有很多人举起黑牌子争着出价。

来这里的客人,十个人里面可能也就一两个人是女人,而余下的八|九个男人里面,可能也就一两个人对男人感兴趣。出价的人多,拍卖就热闹许多,竞争也激烈许多,不过盏茶的功夫,竞价就已经叫到了四十五两。

王怜花举了举牌子,微微笑道:“五十两。”

有人道:“五十一两。”

王怜花笑道:“五十二两。”

他本以为还会有人和他竞争,毕竟刚刚那个假扮成贾珂的小倌,最后可是拍卖到了一百三十九两,哪想到他叫出五十二两的价格以后,就没有人再和他竞争。

那面具青年也没有惊讶怎么十九号只拍卖了这点价格,他等候片刻,见没有人再举牌出价后,便笑道:“这位相公,十九号今晚就归你了,还请你走上高台,将十九号的面具揭下来。”

他说话之前,王怜

花正在寻思为什么十九号价格这么低,心念一转,生出一个猜测,便转身询问那绿衫少女,前面十七个人是不是都是女人。等那绿衫少女说前面那十七人,只有一个是男人,其余十六人都是女人后,王怜花登时心里雪亮,明白为什么十九号的价格比十八号相差了足足八十七两了。

因为这是盲拍,大家也不知道这人假扮的是谁,自己是否喜欢这人,因此并不舍得出多高的价钱,何况这人自己没拍下来,接下来还多的是女人供自己挑选,当然更不舍得出高价了。

这时听到那面具青年要他去高台上给十九号摘下面具,王怜花看向贾珂,笑道:“楚兄和我同去可好?”

贾珂笑道:“风兄果然够朋友,什么新鲜事都不忘了叫上我。”

他二人站起身来,走上高台,那面具青年见他们是两个人一起上来,心想:“看来今晚他们要玩双龙。”

王怜花走到那白衫少女近前,白衫少女转过身来,微微仰头,凝视着王怜花,双目柔情脉脉,盈盈欲滴。

王怜花笑道:“姑娘,在下可要揭开这面具了。”

白衫少女点了点头,目光中流露出期待神色,还有熊熊烈火一般炙热的情意,便好似在看把自己从危难中解救出来的意中人似的。

王怜花伸手将白衫少女脸上的面具摘掉,只见她约莫十八|九岁,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笑意盈盈,灯光下说不尽的娇媚可爱。贾珂站在王怜花身后,正在寻思这白衫少女假扮的是谁,就见这白衫少女张开手臂,扑进了王怜花怀里。

贾珂正想把王怜花拉开,手刚抬起,便想起此刻自己是谁,强忍妒意,垂下了手,看着白衫少女当着他的面,将王怜花紧紧抱住,大哭起来,娇声道:“你……你终于来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你多久了!”

她虽然在嚎啕大哭,但这场大哭毕竟只是演戏,因此王怜花只听见她的呜咽之声,却不看见她流下一滴眼泪来,王怜花眼中瞧着她朝霞一般明艳的俏脸,心中却在想贾珂那天伏在他背上假哭时,落下来的一滴滴又冰凉,又滚烫的泪珠。

那面具青年笑道:“原来是她,恭喜公子今天得了朱财神家的千金。”

贾珂听到

“朱财神”三字,胸口宛如被一块无形的巨石砸中,暗道:“朱财神……她是……她是……”

王怜花心中很是失望,暗道自己运气好差,竟然没有开出一个名人。他伸手推开白衫少女,微微笑道:“我不喜欢看别人哭,朱姑娘笑一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