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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策看不上云水阁的功法,还真不是冤枉她们。慕家以身轻如燕、踏雪无痕著称,当年慕景以一己之力就能吊江少辞三天。这种事情换成当时修真界任何一个人,都是不可想象的。

慕家便是剑修最不喜欢遇到的那种人,典型可能没法打赢,但一定不会打输。一旦打不过就跑,反正没人追得上他们,耗时间最次也能耗个平局,战斗体验极差。

牧云归这种愿意老老实实学剑法的,简直是异类。

慕策给牧云归换了更好的心法和轻功,保留牧笳原本编写的五行法诀,剑法压根没问。

慕策当了许多年帝王,很懂得扬长避短。论轻功和身法,天下绝没有人能超过慕家;而经过历代改良,他们的心法未必完美,但一定是最适合慕家人体质的;相比之下,慕家,或许说整个北境,在攻击手段上都稍显不足,江少辞和牧笳完美补上了这个缺。

慕策自忖牧云归的修炼方案已经调整到最佳,他想了好几遍,确定再无更好选择才恋恋不舍起身。他要回去给牧云归安排测试,寻找师父,还要准备接下来的修炼物资。

北境的世家子女一出生就有人贴身照顾,连每顿饭摄入多少灵气、修炼后喝多少水都有专人精心计算,慕思瑶连脚下踩着的地砖都是灵石。而牧云归完全自由生长,结果她非但没有荒废根基,反而比温室里的花朵更有生命力。

慕策内心叹息,女儿争气,他这个做父亲的并不觉得骄傲,只觉得愧疚。慕策挥手,让众人把言家的资料抬进来,说:“言家的东西都在这里了,这是管理宫中实录的史官,你有什么疑惑,尽可问他。”

史官对牧云归深拜,牧云归避开一步,轻轻回礼。慕策交代完后,宫里还有其他事情等着他,便很快走了。

慕策走后,牧云归终于能长松一口气,眉宇间轻松很多。史官对牧云归十分恭敬,垂首问:“姑娘,您想看言家哪一年的笔录?”

牧云归看向地面上厚厚一箱年志,说:“我自己找便好。辛苦了,请回去吧。”

史官抬头,有些进退两难,但是他最终不敢违逆牧云归,行礼后顺从退下。

终于将无关之人都打发了,牧云归拿出一本翻了翻,叹道:“北境也太保守了,不说无极派,连天绝岛都用灵器记录文字了,他们却还用最古老的书籍。守旧程度和天醒纪元的老古董有的一拼。”

江少辞本来浑不在意,听到牧云归说“老古董”,他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被冒犯。

他就是天醒纪元的老古董,牧云归嫌弃的那些人,说不定比他还年轻好几千岁呢。江少辞轻哼一声,飞快翻页:“也不一定吧,守旧未尝没有好处。”

江少辞说完,自己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有什么好处。牧云归瞥他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杠起来。江少辞一天有一半的时间在抬杠,牧云归懒得理他,对他招手道:“别阴阳怪气了,你快来帮我找一个人。”

江少辞和牧云归在一堆纸张中翻了好半天,终于找到关于耿薇的记录。耿薇原本叫牧薇,她不是纯北境人,如果套用北境的等级观念,她比最底层的凡族还要低一等。牧薇的父亲叫牧野,是一个纯纯正正的外界修士,在北境历险时遇难,生死关头遇到一个采药女,这才侥幸得救。之后,牧野就留在北境,没有再出去。

能让一个人自愿留在异乡,除了秘宝,就只有爱情了。牧野爱上了救他的采药女,采药女也是凡族,父母双亡,生活困窘,只能靠微薄的采药收入维生。高门视外嫁为奇耻大辱,但是对底层来说,谈血统实在可笑。采药女没什么门第观念,很快就嫁给牧野。

虽然他们的结合不被街坊邻居接受,可是夫妻两人却过得非常美满。牧野能活着进入北境,可见修炼才能不错,心性、手段也颇有过人之处。家里有了牧野这个顶梁柱,采药女不必再去危险的地段采药,收入宽裕很多。没过几年,他们就有了孩子。

这个孩子,正是牧薇。牧薇继承了父亲的修炼天赋和母亲的美貌,按照外界的评价标准,牧薇分别继承了父母的长处,又完美回避了短处,简直是赢在起跑线上。但是在北境,她却是一个不被认同的“杂种”。

原本牧薇家庭和睦,牧野和采药女能为女儿挡开流言蜚语,但是意外却降临了。有一年北境受灾严重,百姓中流行起疫病,采药女不幸染病。牧野为了给妻子筹药钱,只能卖身给他曾经看不上的废物卿族,在言家当护卫。

然而采药女还是没能熬过天灾,妻子病逝后,牧野把幼女寄托在言家,专心在外打拼,想多为女儿攒些嫁妆。在北境这么多年,他已经认清偏见的威力,他一个人终究无法对抗世俗。他从不觉得他的女儿差人一等,可是拦不住别人嚼舌根。如果牧薇有足够多的嫁妆,或许以后能招到一个好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