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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玠留在桓雪堇房中时,旁边一直有丫鬟,他问心无愧。拂晓时分,桓雪堇将将睡着,容玠立刻赶回新房。然而留给他的,只有一室空荡,和碎了满地的珍珠。

容玠也知道对不住桓曼荼,他一直等在练武场外面,等桓曼荼气发泄完了,才派丫鬟进去给桓曼荼传话。但是桓曼荼说:“不过是一场为了后代资质而勉强结合的婚姻,真以为是夫妻了?”

容玠的心霎间凉了。

原来如此,原来他在她心中,只是一个工具。容玠尊重桓曼荼的意愿,远远避开,不去打扰她的生活。她是如此不情愿这桩婚事,想必每次看到他都很难受吧。

桓曼荼进剑冢那天,容玠心神不宁,因为急着赶路,采药时被守护兽扑了一下。他来不及处理伤口就赶来剑冢,却被告知,桓曼荼刚刚进去了。

身边人来来往往,走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剑冢仅剩他一人。所有人都说进剑冢九死一生,自古以来就没有女人通过的例子。但容玠不信,他相信桓曼荼一定可以。

幸而他等到了。他看到她浑身是血,都吓了一跳,赶紧带她回去就医。之后两人度过了仅有的一段温情时光,这是他后来无数个清寂日夜,唯一可供怀念的东西。

然而上天连这一丁点温情都要剥夺。

有一天,桓雪堇突然跑回容家,一进门就痛哭,说她被人下了断绝修为的药。容玠开始不信,但他看着桓雪堇递上来的东西,良久沉默了。

这确实是桓曼荼的手笔。她竟然要做到这一步?

因为这件事,容玠心里一直存着芥蒂,后来桓雪堇在宴会上被人下药,他积攒的怒气被引爆,盛怒之下去找桓曼荼质问。她没有否认,并且毫无悔改之意,那一瞬容玠失望极了。

他去给桓雪堇找药。他想趁机冷静几天,不想带着情绪回去,引得夫妻两人又吵架。也是由此,他错过了后来让他无比后悔的一幕。

桓雪堇不知什么时候和容家商量好,竟然背着他要置桓曼荼于死地。他的祖母甚至骗了一张他的空白传讯符,以他的名义给桓曼荼回信,约她到一线天。容玠得知消息,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却看到桓曼荼从山崖上跃起,毫无留恋跳下悬崖。

容玠紧接着跳了下去,背后桓雪堇、容家侍卫疯了一般喊他,他都置之不理。幸好他的落点离桓曼荼不远,他及时找到了她。山谷里有座废弃的木屋,容玠大致收拾了一下,就带着桓曼荼安顿下来。

然而他还是来迟一步,桓曼荼中了毒,手也摔断了。他用尽所有努力,但还是无力回天。她的右手,以后大概率不能握剑了。

桓曼荼昏迷期间,容玠看着她满身伤痕,根本不敢面对她。他是剑修,最明白右手意味着什么,现在,她那只能使出凌虚剑法的手却被毁了。容玠无比痛苦地想,如果他不姓容,她不姓桓,事情是不是根本不会发生成这样。

桓曼荼醒来时,容玠一时胆怯,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便伪装成一个哑巴。这本是权宜之计,后来,却成了困死他的牢笼。

容玠看着她寻死觅活,甚至用洗澡水溺死自己,心痛的无法呼吸。后来她大睁着双眼,心如死灰地陈述那些年她对他的爱意。

容玠浑身发颤,他几度想告诉她真相,嗓子却像堵了团棉花,怎么都说不出口。后来,她疲惫地闭着眼睛,说以后不想再喜欢他了。

容玠如堕寒窟,他多么想说再给他一次机会,可是看着桓曼荼平静的睡颜,他不敢,也不忍。

她不知道真相,就可以永远快乐。他从没见过她露出这么轻松的笑容,一旦得知神医是他,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她可能宁愿死在崖下也不愿意被他欺骗,说不定她又会寻死觅活。他们的姓氏,上一辈的恩怨,就是天然的枷锁。既然如此,就让她活在幻想中吧。

清醒地痛苦,不如虚妄地快乐。为此,他宁愿背负着另一个男人的身份,将她拱手让人。

他和师父学过医术,但造诣远不如师父,师父说过,修士的血就是最好的药引。今年他打通了三星,血液内灵力强大,按道理可以净化毒素。他用自己的血不断尝试,终于配出治疗桓曼荼眼睛的药。

他给桓曼荼炖汤时,因为失血过多,眼前晃了一下,不慎撞倒旁边的东西。桓曼荼听到声音,慌忙摸进来,无意摸到了他的佩剑。

容玠立刻将桓曼荼带走,不动声色收起佩剑。师父曾经给他的剑下了封印,现在他突破三星,封印解除,剑鞘露出本来银光流溢的模样。之前和桓曼荼见面时,容玠还没有突破,剑和如今不同,他不必担心桓曼荼因此识破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