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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微臣不才,曾习医理,愿以上官老将军的顽疾一试。”司空焕说完,便走向瞪大双眼的上官老将军,周围的官员自动给他让道,司空焕低道一声得罪,撩起上官老将军的官服下摆,不知从那里摸出几根金针,隔着帛裤就精准地刺入了膝盖的穴道中,那针淬过百种药草精华,再加上司空焕精纯的内力辅佐,瞬间就让上官老将军酸困的膝盖生出一种灼热感,忍耐过后,便感觉筋脉畅通,整条腿都轻快了不少。

“神了!皇上,老臣的腿疾真的好多了!当年先皇找了数十名医都束手无策,这小子不过几根针下去就有效!”上官老将军说完,就后悔地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光,他这个老煳涂,怎么把好端端的女婿往外推啊?

众人也是议论纷纷,立刻便有不少人附和要司空焕去泞原城治鼠疫,司空焕站在那里,直视着宣亦辰道,“若皇上不准,微臣只好辞官……因为泞原城,是皇上真正需要臣的地方。”

宣亦辰一震,蓦然想起司空焕初任吏部侍郎时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我本就是来帮你的,不管是帮吏部侍郎或是别的什么事,只要你需要我便会做。”——可现在,他需要的并不是司空焕去治疗鼠疫,而是需要他陪在自己身边,等到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摆正他的身份,诏告天下自己喜欢他的时候……

宣亦辰口中苦涩,却什么都不能说,当初的柳居奇没有等,现在的司空焕……也不会等。

也是,等了又等,也只能等来他的辜负。

他扛着家国天下的担子,看似坚强,实则软弱地连一句喜欢也不能说。

宣亦辰脸色煞白,看得近旁的太监管事都揪心起来,正要上前去问,却听到宣亦辰低声说了一句”准了”,便捂着胸口脚步踉跄地站起来,强装无事地走出去。

旁人看不到他的异常,都围着默默不语的司空焕议论纷纷,司空焕并不理人,看到宣亦辰的背影消失,才死心地转身离开,他破釜沉舟的堵了一局,终究还是输了——

宣亦辰也许难过,却不爱他。

可他还是不忍心,于是在离开宫门之后,又折了回去,将瓷瓶交给了一个还算熟悉的宫门领卫,“这药护心养肺,请代我交给皇上。”

“好,司空侍郎还需转达什么吗?”领卫殷勤道。

“就说……司空走了,要他保重。”司空焕微微一笑,释然离去,却让那领卫怔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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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吧,我也不是故意虐的,剧情需要啊。。。

第十一章 流华照君(十一)

泞原城疫情告急,司空焕又无心再留,下朝后便开始收拾行装,统共也就几件换洗衣裳,那红玉九连环和明黄色的方帕让他稍作停顿,终究一起收进了行囊,再怎么口是心非,他还是想留个念想。

春日里埋下的桃花酿尚未熟好,司空焕却突然很想尝一尝,在树下取出了一坛拍开封泥,隐隐便有桃花香气溢出,他自斟自饮了一壶,酒液的辛辣混着桃花香,虽然没有酿好的时候顺口馥郁,这暗含刺激的味道倒合适当前的心境。

院外纷纷杂杂地有些人声,片刻后响起了敲门声,司空焕有些诧异,开门一看,原来是吏部的几个同僚,当头的那个手里还拿着食盒,笑眯眯道,“明日你要走,我们几个便做主还给你践行,吃食买好了只缺些酒水——看来咱们也是心有灵犀嘛。”

司空焕心里一暖,微微笑了,他平素待人冷淡,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惦记着他要走,便将他们大方地让进了院子,因刚才饮了酒的缘故,司空焕白净的脸上带着粉晕,竟比平时清冷的模样更加勾人,看得他们都忍不住怔愣了一下。

几个人推杯换盏,司空焕的话也比平时多了,言辞间的韬略更让他们刮目相看,司空焕的底子可深得很,远不是一个小小的吏部侍郎能容得下的。

院子里一派热闹,门外却安安静静地站着一位高挑男子,他穿着兜帽披风站了很久,肩上落着几片枯叶,旁边侍候的人问道,“爷,要小的进去通报一声么?”

“不了……回吧。”

宣亦辰凤眸闪烁,又透过门缝看了一眼里头的人,转身离去。

见了面又能说什么呢?

他不能用司空焕对自己的感情自私地束缚他,与其这样越走越远,还不如趁着司空焕不在的这段时间放手一搏,将宁左相的事做个了断,正大光明地握住那个人的手。

罢了罢了,还管它什么后宫什么朝堂,他认输了……当初放走了柳居奇已经令他抱憾,这次,他也想要自私一回了,也许过程会很困难,但却决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