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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山上的火把我派人慢慢熄灭,会做出样子来。”宣亦曦颔首笑笑,“这次我们损失极小,南怀却伤筋动骨,算是打了个大胜仗,还要多亏司空军师……原先我还有些怀疑你,抱歉。”

司空焕无所谓地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也没什么。”

说话间,雨势渐收,原本漆黑一片的天空渐渐透出微光,浓重的乌云向更西方飘去,云间的间隙被暖金色的阳光照透过来,如同利剑穿透黑暗,给予人无尽的希望……

云破日出,又是一片万里晴空。

司空焕不喜岸边的血腥气,便自己向着远处的山林去了,在一座幽静的矮岭上,秋日放佛没有留下一丝痕迹,雏菊绿草正挨着水潭静静生长,仙境一般。

司空焕坐在水潭边的大石头上,撩着清水洗净手上的血迹,他不喜欢杀人,可却不得不杀,他的父亲司空竹说过”舍小取大,是当你不得不做一件事时的手段”,他并非伤春悲秋的性子,所以也没有什么失落自责的情绪,最多只是不喜欢而已。

他突然停下动作,双耳微微动着,远处正有一大群人马过来——

司空焕重新握着长剑,警惕的站起来盯着山口,直到那一队打着”宣”字旗的骑兵队过来,他才垂下了长剑。

有一个人紧紧跟在骑兵之后,身着软甲,明黄的披风在湿润的空气里舒展如蝶翼,胯下白马赳昂贵气,自带着高人一等的矜傲。

那人凤目粼粼,白净俊美,温润的眼神却坚定不移,透着风骨。

他看到站在水潭边的司空焕,怔了一下便朝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兀自驾马朝司空焕的方向折来,司空焕望着他的身姿,一时间竟有些失神,手里的剑柄越握越紧,直到花纹硌手,他才回过神来,然而那人已在近处下马,温和的朝他笑笑,“阁下便是司空焕军师?”

声如击翡,和他温润的相貌很相配,司空焕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恍惚的点点头说,“我就是……”

宣亦辰望着眼前的白衣少年,惊为天人的样貌、惊采绝艳的智慧,居然还有一双干净纯粹的眼,实在难得。

他不由伸出手去擦掉少年脸颊上的一点血迹,温柔笑道,“亦曦大概正在摆庆功酒,缺了你这个头号功臣可不行,跟我一起回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宣亦辰就是不想对司空焕用那个疏离严肃的”朕”。

司空焕不喜欢热闹,这次却鬼使神差的点头,任由宣亦辰握着他的腰,将他轻轻抱上马,身后贴上一具温暖的胸膛,惹得司空焕别扭的红了脸,他从未试过和别人这么亲|热过,宣亦辰身上有种淡淡的竹香,倒不惹人讨厌。

战后宁静的河畔山水中,宣亦辰拥着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策马奔腾,太阳只剩半边侧脸悬在山头,羞怯的看着那少年渐起波澜的一颗心……

第四六章 腹背受敌

初战告捷,宣亦辰率领的后续部队也赶到了边境,风岚帝和肖蒙则留在凤城,替宣亦辰处理朝中诸事。

两日后平羌援军也顺流到达,七十万大军成功会师,将辽河西岸守得滴水不漏。

宣亦辰把大本营设在南边小城里,小城里自带哨楼,方便他们随时观察对岸南怀军的情况,初尝甜头的风岚军士气欲盛,南怀军则偃旗息鼓,仿佛和风岚一方比起了耐性。

这年冬天来的格外早,不过十一月中旬,刺骨的北风便席卷了辽河一带,鹅毛大雪在深夜突然降下,给犹带青黄的边陲披上了一层雪白的甲衣,更糟的是晨起时分天降冰雹,虽然只是指节大的冰雹,但砸在身上也够痛,甚至还毁掉了两成的军帐,使得紧俏的住所愈发紧张起来。

风岚不好受,南怀那边更是如此,他们的百万大军里不乏老弱年少,这一场毫无千兆的骤冷冰雪,让许多士兵都发了寒症,别说是上场作战,就连站起来拿刀拿棒都很勉强。

好在风雪虽大,风岚的物资准备的也很齐全,储存在襄彤城的粮草和冬衣第一时间便运送到了前线,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

柳居奇由杨青一路护送,带着赶制出的第一批合格火器、战车赶往河畔,离那座司令部小城还有五里远的时候,便看见燕肃澜黑衣黑马,如同寒风中的雕塑,静静站在路口处等候着他们的到来。

“燕肃澜!”柳居奇掀开棉帘子,他裹得像只大雪球一般严实,刚一张嘴,白雾就从嘴巴里飘出来,冻得他鼻尖都红了。

外头冷的要命,燕飞在马车里劝他,“主子,当心受凉了。”

燕肃澜驾马过来,仔细打量一遍笑嘻嘻的柳居奇,见他精力充沛、面色红润,穿的也够厚,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风冷,快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