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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就在我认为那些坏日子都过去,苦尽甘来时,他们突然找上门来,告诉我,我的父母不是我的父母,他们是我的父母。”

温诺柔的声音带着颤音,一下子就将自己逼进了死胡同里:“是我不能拒绝,必须要认的父母,因为他们已经找了我很多年,因为我跟陆念思是双胞胎,因为我这叫飞上枝头变凤凰,不能不识趣,只能接受,再接受,我的想法对别人而言根本无关紧要。”

“我要抛弃过去的一切,像重生一样,为了不让他们伤心,我得回帝都,我得辞掉工作,我得放弃所有拥有的一切。”

说到这里,温诺柔终于像是不堪重负,肩膀都塌了下来:“闻瑜,你知道外人的眼光有多么可怕吗。虽然没有人要我妥协,可他们却无时无刻的都在暗示我,‘回去才是对的’罗孚身体不好,你看我一回去,喊她一声妈,她的身体就好了,所以我得回去,至于我自己的想法,我能有什么想法呢,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啊。”

“我的亲生父母,他们有钱有权,至于我所有经历的这一切,都‘只’是一个阴谋,他人临时起意,毁掉的却是我的一生,哦,也不算毁掉,毕竟我‘才’二十七岁,还有机会弥补。”

“何况你看,温良反正也受到了法律的惩处,陆家在里面有关系,可以让他的日子好过不到哪里去,罚了罚了,关也关了,所以事情就这样一笔勾销似的过去了。”

这就叫钻牛角尖。

“好,我这些人都不能怨,都不能恨,那霍司奕呢,我们两个在一起五年,他对我不好,很不好,外人也根本不看好我们这一对儿,他的爸妈难为我羞辱我,同学耻笑我不自量力,同事造谣我爬床,我听过很多过去从没听过的话,带着别人自私的恶意,可我呢,还是不要脸的想要跟他在一起。”

“后来被伤的彻底受不了了,终于学聪明了,知道要走了,他们却告诉我这里面有误会,霍司奕那些所作所为,其实都是在保护我。”

温诺柔不可置信的出声,只觉得荒唐:“竟然是保护我不受到伤害。”

“他那么伤我,竟然是因为想要跟我在一起。你说可不可笑,我竟然还得体谅他,体谅他那么伤害我是为了我好。”

……

“哪怕荒唐成这样,他们都告诉我我不该恨霍司奕,好的那我不恨他,别人怎么说我照做不行吗。”

认识温诺柔那么久,从高中时到现在,除了三年前闻瑜从没见过这样脆弱的温诺柔,一时竟也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你看他们都有苦衷,有各种理由,让我不能恨,让我不能怨,陆家家大业大,要为公众做表率,所以我要通情达理,做事不能给人留话柄,我要像个圣母一样无条件的忍让接受。没人逼我这么做,是我自己觉得必须得这么做,我一无所长,只能懂事了。”

说到这里她竟然笑了出来:“闻瑜,我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但我真的觉的,这么活着太累了。”

“我不敢反驳别人的话,生怕闹笑话,看他们随口一说就是上周去夏威夷度假,买了一个多少美元的限量版包,牛排应该怎么吃,西餐怎样正确拿刀。”

“想做什么,别人说不合适我就不敢再去做了,因为我跟陆念思长得像,一看就是有关系,所以我要做好表率不能丢人,无端受辱,被个小明星威胁,我也不敢明确说些什么,只能随口扯两句,狠狠揭开自己的伤疤让她自己退却,毕竟我是罗孚的女儿,虽然生来就被允许任性,但我毕竟在外二十七年,哪里做的不好就连累全家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没有教养。”

比起自己,她总优先想到别人。

温诺柔也不想这样,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所以她旅游,健身,努力又努力好不容易变了一点,却又发生了这种事。

那个圈子里的人给她的感觉并不好,可她却一次又一次的被迫参加这样的,自己不喜欢的宴会,一次又一次的无视自己的原则。

她太怕了。

怕别人对他失望,明明已经说过自己一个人也很好,甚至更好,可忽然一夕之间什么都变了。

温诺柔的声音带着哭腔:“明明不是我的错,外人活得依旧潇洒,却只有我是这么难过。”

“迎合他人真的太难了,我只是想让大家都满意,不要让他们把我冲上风口浪尖,不要关注我,不要看着我,不要在意我,可走在路上都能听到别人细小的探讨,那些声音真的要把我给逼疯了。”

……

闻瑜忽然由梦中惊醒,看着陌生的环境呆了呆,半晌才回味过来是在帝都的某家酒店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