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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为之捧腹,不管是否排演好的,他们都得捧个人场,于是争相夸赞起小皇子的聪慧来。

楚珩倒有些发呆,没想到娇娇儿会来这一出。以往因为朝政繁忙的关系,他跟儿子单独相处的机会并不多,却原来娇娇儿并没有忘记他——这个,便是真正的血脉相连吧?

眼看皇帝如此作态,纪雨宁怕气氛冷场,便笑着上前,“陛下,这礼物您是收还是不收呢?”

楚珩方才趁势接下,让郭胜找个锦盒装起来,又高声道:“今日适逢众卿家都在,朕还要公布一个喜讯,皇贵妃纪氏,秉性娴淑,德冠后群,着立为皇后,入主中宫,祗承宗庙,至于皇后所出之子,自当立为太子,待朕百年之后……承继祖业。”

石景兰隐没在人堆里,连头都不敢抬,然而那些话却无孔不入般,钻入她的七窍、脏腑,令她心如刀割。从未有过这样屈辱的时刻,看见纪雨宁那张美丽端方的面孔,她无端觉得自惭形秽。

她以为她是受得住的,但……终究是输了呀!

眼泪尚来不及落下,耳边忽然传来破空之声,一支流矢不知从何方袭来,直直向前飞去。

场面顿时大乱。

第92章 演戏 这还带碰瓷的?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 纪雨宁一时也有点六神无主,可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稳下来,大声道:“护驾!”

一壁扭头望向皇帝, 那支流矢不偏不倚落在他箭头, 楚珩脸色发白, 指缝间渗出鲜血来——为了准头,箭头做得极短, 舍弃了力道,想来伤势不重, 但不知是否淬过毒的。

无论如何不能让伤情外泄,以免朝中动荡。纪雨宁当机立断, 用长长的裙摆遮挡住皇帝身形,一面着人将娇娇儿抱起来,快速撤退。

周岁宴自然办不下去了,客人们也被郭胜等内侍礼貌请回。石景兰站在人堆里,翘首以盼,只是望不到头——到底中了还是没中?以皇帝的脾气, 若当真无事, 必定会谈笑风生继续下去,不会被区区几名刺客吓倒;换言之, 便是支持不住了。

熙熙攘攘间,有人抽空将一封短笺塞入她手心里,石景兰不着痕迹纳入袖中, 她再想不到这件事能办得如此圆满,众藩王想必是筹至烂熟的,卧薪尝胆,方得今日。

可怜纪雨宁刚死了前夫, 恐怕还得再死一任丈夫,石景兰想到此处,几乎纵声大笑。她不敢逗留,趁着场面尚在骚乱之际,悄然离去。

纪雨宁有心看看皇帝伤情,然而此刻实在千头万绪,她只能顾全大局,一面着人安抚前来赴宴的宗亲大臣,一面亲身去慈安宫看望石太后——石太后在得知皇帝遇袭的那刻就几乎晕倒了,她上年纪的人本就受不得刺激,何况这样的事百年也难遇上一回,他们怎么敢!

纪雨宁虽亦猜到是诸位藩王做的手脚,奈何没有确实的证据,亦不能一一查证,且那混在御林军中的刺客不久便已服毒自尽,可见是安排好的死士,只图一搏,未留后路。

承乾宫中,太医来来往往,见面却俱是摇头。楚珏是最早来探视的那个,目睹此情此景,由衷生出股哀戚之感,若非真的伤势剧烈,哪用得着将整个太医院请来?

原本准备了满眶的眼泪,及至进里头一瞧,皇帝正悠闲窝在床头啃着一只梨,楚珏的泪水硬生生就给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满脸惊疑,“皇兄,你……”

楚珩从胸口扯出一块护心镜来,却原来他早有准备,箭头将将擦着镜边过去,仅仅擦破了点皮,虽然确是浸了药的,但中毒不深,将息几天就没事了。

“那您还把太医院都召来?”看外边阵仗,楚珏险些还以为皇帝要殡天了——那他跟景秀不就得守三年国孝?婚事也办不成了,想想就够倒霉。

皇帝轻轻踹了他一脚,这没良心的小子!一面没好气道:“你以为朕愿意躺着?不如此,怎能引蛇出洞?”

楚珏总算悟出点玄机,“皇兄的意思,是要削藩?”

皇帝颔首,“正是。”

从太-祖皇帝定下分封的规矩以来,他眼看着那些藩王如何休养生息、发展壮大,当初固然发挥了些作用,可随着属国国力愈强,却成了尾大不掉的麻烦,终有一日会惹出乱子。从前他不着急,是因为孑然一身,无需顾虑,可如今娇娇儿出世,他心里被温情占满,也愈发感到处理这些隐患的严重性——他想留给纪雨宁母子的,是一个太平天下,这样,即便哪天他遭逢不测,纪雨宁也不至于受人辖制。

何况,他的兄弟们也已然蠢蠢欲动了。上回娇娇儿的满月宴,皇帝就察觉这些人不怀好意——当初都以为他子嗣犯难,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了继承人,自然看不入眼,个个都想取而代之。何况娇娇儿年纪尚小,便是再过个几年,也还是髫龄稚童,不趁此时下手,等新君坐大便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