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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宫事长 眷顾山河 819 字 2022-10-03

她所熟稔的身影便升坐案前,然而如此淡漠如霜的神情她丝毫未曾窥见过。她不知其余嫔御侍奉他时他是何模状,但至少她侍奉之时,他还是和颜悦色,未曾疾言厉色,不曾如他与徐襄宜相处时,未尝稍降辞色。她依礼下拜,久不得他一“免”字。许久后,她双膝酸疼,方闻他问“周铃,朕忆起去岁五月初九,朕询你觉愉妃如何,你答说你并不知其大略,亦不知其品性,于暗香疏影时你与其同居一月,畴昔为何如此应答?”

周铃阖眸,已做好长跪的筹划“妾着实不知。如今的愉妃,并非妾识得的那暗香疏影里与妾同居的家人子。”

他的指有着节律的叩着案面,周铃素知他的惯常,这是盛怒的先兆。只听他言“你倒不如言,一月之谊,比不得满堂金贵,一月之谊,比不得份位尊高,一月之谊,比不得恩隆宠渥!”刚奉上的茶盏滚烫的掷下去,茶水四溅,稍有些撒于周铃的白荑上,引起触目惊心的红。她强压气性应话“回万乘,并非如此。妾深知愉妃所求,妾所行所言,皆应其所求。”

他的指声暂止,回询“她欲求为何?”

周铃闻声不觉心底泛起嘲讽,却终究平宁将话叙出“愉妃所求,是受遣归家,是嫁与布衣人家为妻,安稳一世。愉妃曾言,其不欲侍驾,更不欲进幸,其畏惧妊娠,更…”一声极厉的喝斥“放肆”令外间候着的宫娥皆伏跪下来。他翻案而起“周铃,你污栽愉妃,罪加一等!”周铃抬首望他,眼眸中有些许的悯惜,举掌出三指“我周铃以性命对天起誓,如所言为虚,周家世代无后。”如此大誓,再证其所言不虚。今上颤栗着站起身来“金蒲是否受你指使?”周铃肃穆俯下身回言“碧澜玉琼之命,妾不敢不从。”

他拂袖而去,她遥望背景,泛起哂意。至高无上的帝王付诸真意,却付诸东流予了一个原本无欲于他之人,便似上苍与他嬉笑一场,所谓的情意甚笃,不过一场虚罔。他至锦官林翠时,衣袍夹风,她已快足五月的身孕,稍有显腹。不过此刻于宽展的玄氅之下,不大明晰。她依旧从容平缓的询“陛下怎…”话不及说毕,他已攥了人的腕朝内行去。如此急躁恼怒,温璟与阿裕紧紧跟随。才踏入殿内却闻他说“都出去,守到锦官林翠殿外去。”阿裕闻言退却,温璟却有些担忧,说“陛下,请您眷顾愉妃,愉妃尚有五月身孕。”他闻言更觉刺耳,将徐襄宜掷于榻上,徐襄宜不及扶住,肘磕于榻沿之上,一下便痛出了泪。

他死命的压覆她,她不住的挣脱,终究他的力用的十足,她带了泪痕说“陛下,陛下您轻些…妾还有着身孕…”

他轻笑反诘“身孕?”

第89章 畴昔雪消冰又释1

他将她扯起,问“徐襄宜,朕询你一事,你如实应答。”说罢退却两步“你于暗香疏影行止,可是蓄意而为?”

她闻言垂首间眉心颦蹙更深,下一刻下颚受他挑起,他毫不掩饰的审慎目光与她刻意避讳的目光相对,便知分晓“徐襄宜,朕竟不知尚有家人子,蓄意不欲为朕嫔御。簪桃日为朕强留,进幸为朕威势所迫,侍驾为朕天威所逼,徐襄宜,从头至尾,原皆是朕一厢情愿。”

她撑着软榻勉强立稳,泪盈于睫却终究侧首拂去了泪珠“此言是何人上禀?”

他冷涔涔应问“徐襄宜,你承认了?”

他此刻是那样畏惧,她亲口告诉他那两个字。她阖眸,两滴泪瞬时而下“于暗香疏影,妾的确未尽心而为,此后之事,妾亦的确心存畏惧。”他连连却步,于矮案旁一个踉跄“徐襄宜,你…”她窥见他再退便要撞上矮案,骤然疾行死死环住他“妾承认妾畏惧万乘,亦的确生出避万乘而行之意”他闻言连连点头道“好啊…好啊…”顾首疾行欲出锦官林翠殿门时,听里间声嘶力竭的一声“可徐襄宜不惧流琤啊!”

宫娥闻声倏忽下拜,帝王的名讳不可言,这流琤为帝王之字,积年的尘封,原以为这个名讳已然消弭于岁月洪荒之中。她不可触碰他的名讳,不可道出国姓,如今此言已是最大程度的挽留。他驻足倏忽,迅捷的回身回殿中,见她无力的伏于砖瓦之上,脸色苍白面无血色。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打横抱起,放回软榻之上,可那句话还于他心中回漾着,一遍复一遍。回味间的情意分明令他喜出望外,却亦不敢泄露半分。他甚至不敢握她的手,问“此言何意?”她无力的倚于软枕之上,鸦睫上的一滴泪顺着她的脸颊淌下,恁地惹人生出惜悯。“您以其何意,妾便为何意。”

她终于倦于分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