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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宫事长 眷顾山河 890 字 2022-10-03

孙掌仪颔首“奴听闻即报,已遣人去查籍,是煜侯府第送入的人。”许让说“加遣人手,令掖庭局查,人分至何处去了!”

一个时辰后,含元殿。有宫娥入内禀说余充仪上禀天听,欲杖毙宫娥。他哂一声“她的气性倒愈发大了。”遂挥手令人下去,如今正为力推新法之时,他欲不寒余义之心,便尚不能废黜余升。这壁许让令人替她于御前守着,却首次真正的惶急起来。方才孙钰与她说,徐家有人充为宫娥入宫了,方才名册递至宫正司去了。这是惯常规矩,如宫娥女官犯错遭惩,名册皆要递一份过去。今岁暮诸事繁杂,她不曾将宫娥名册一一过目,没料到竟出了这样一桩事。

许让与孙钰说“回禀万乘吧。”两人方欲入殿,只见廷卫长入内,继而房门紧闭,行出的宫娥说“尚仪女官,陛下吩咐,所有人皆不得扰。”

许让猛一攥拳,匆匆往锦官林翠去。去时徐襄宜尤在小憩,温璟和阿裕守在殿外。见她来皆深屈行礼。她说“去请充容更衣起身。”阿裕问“出了什么要紧事?是含元有召吗?”

许让上前摒退四周宫娥“阿裕,你可知晓徐润宜?”

阿裕闻言立即回说“是充容的庶妹,然却亦是个实在之人,与充容素是交好的。”许让追询“那她可已聘人?”阿裕惋伤说“她十二岁被送入侯府,至今杳无音讯。奴觉,大抵是…”许让令宫娥启开门扉,入内时见徐襄宜已起了身,兀自整饬妆容,许让急说“充容,您需往碧兰玉琼走一趟了。”碧澜玉琼,是余充仪如今的处所,日前,她搬出了妃制的居所,迁至碧澜玉琼居住。徐襄宜问“出了何事?”

许让俯身一拜“奴大罪,奴不知您之妹润入了掖庭,尚仪局配予各宫时,将其遣去碧澜玉琼,今日名册递到宫正司去了。”她话未毕,徐襄宜已然疾行出殿。

温璟与阿裕跟不上她的疾行的步履,只得一遍遍让她慢行。徐襄宜至碧澜玉琼时,见两个施竹杖正站开,一个女官将将向陆润宜口中塞上白绢,她急斥说“退下。”宫娥见是她,先下拜施礼,为首的宫正卢鄞见她上来说“奴领命于此行罚,请充容示下。”

徐襄宜俯下身来,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盖于徐润宜露出之处。“宫正女官领何人之命?”宫正再拜“奴先领充仪之命,再受含元之旨。”

徐襄宜失力,向后倒去。幸是温璟护的及时,托住她问“充容您怎么了?”许让此刻才赶上来,遣散围护的众宫娥,徐襄宜的手紧握她的臂“教习,有一事请教于您,我朝开朝数年,含元之旨可曾收回过吗?”温璟和阿裕闻言一同拜下说“充容慎言。”

此刻,余充仪携了人出殿,见了她行了平礼“充容何事?”徐襄宜由许让搀起来,回以一礼,言语平静“此人,充仪如今责不得。”余升向前行两步,距她一步之遥“我已请圣谕,充容再承恩典,陛下会为你自驳其谕吗?”徐襄宜此刻勉力压住心中的愠怒,她此一言所证,润宜并非实谬,而仅因与她的一点亲缘便要含冤受死,她本以隐忍可以安谧度日,然而惟引来肆无忌惮的折辱与伤责。

她望着余充仪,平宁决然的说“会不会,总要试了才知晓。万乘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如他有朝一日得知,会如何忖度此行?”

余充仪哂道“万乘本便是行杀伐之人,有罪与无辜之人的血,他皆沾过。九五大位,谕旨诏令,岂会因一嫔御动摇?你可往含元,我便再待半个时辰,看一看暗香疏影课绩至末,六宫仰首,所谓恩典优渥之人,究竟恩典几何。”

徐襄宜回身,复望了徐润宜一眼,便回身往含元殿去。她落座于暖轿中,小腹隐隐的疼。今日的药还不曾用,她原本极惧寒,这寒冬时分不应出殿的。这一路,她忆起很多事,从簪桃日他亲手簪桃于她鬓上、含元进幸、举砚、奉茶、小产、再承恩、到今日他救护自己,入宫掖九个月,她起初那样想避开他,如今却无比想靠近他。

宫娥小心翼翼的说已至含元了,她便下轿行出去,御前的宫娥守于殿外,纷纷向她见礼。她提起裙摆,行上丹墀,殿门外的中贵人立即上前“充容,陛下吩咐,此刻谁亦不见。”徐襄宜毫无窥探之意,问“何人于内?”中贵人一揖“是军机要务。”她甚感无力,但人命关天,她不由得心生孤勇。她望那中贵人道“我必得如今面圣,请为我通融一二,任何惩处,我一力承担。”

那人犹豫不决,后许让说“奴去禀。”说罢缓缓推来殿门,踏了进去。今上见许让入内,有些诧异,才想出口斥她“放肆”,然而许让先附于他耳侧说了一句“充容求见,急如星火。”他闻言低声回说“带她去侧殿,天寒地冻的,她怎么还出来?”许让掩门出去后,今上方与诸位军机要臣说“朕近日略感不适,方才尚仪禀说,到服药之时了。”堂下的臣属纷纷作揖说“陛下保重圣躬,臣等告退。”待他们行远,他方去侧殿见徐襄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