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6章

顺国公府,祠堂。

层层叠叠的的牌位有序地排放着,案桌上的袅袅香烟已烧至最后一刻,竖直的烟灰断裂,细微的火点消弭殆尽。

微曦的晨光透过砖瓦的缝隙,照入祠堂,洒在了跪在祠堂中央,莹白的男子身影上。

男子似是跪了许久,眸中已经现了红血丝,唇角微白,脸上没有什么血色,可身姿还是如竹般竖立着,未曾弯折懈怠一分。

一阵脚步声传来,祠堂中夺门而入了个清美妇人,妇人瞧着四十上下,虽面带病容,可仍然掩饰不住年轻时的风姿绰约。

妇人捂着胸口小跑进祠堂,伸手上前,急急想要去将周沛胥扶起来。

周母哭的泪眼婆娑,“胥儿,你父亲老糊涂了,莫非你也糊涂了不成?!寿宴那事儿闹得那么大,我在宴席上听着也觉得皇帝不像话,你训诫扬鞭那是正理!你父亲凭何罚你的跪?就算罚了,你遣人来同我说一声,我去骂醒那老糊涂就是?我的儿,你怎么这么傻,竟真跪了整整一夜?”

“父亲要罚就罚,母亲近来身子骨才好些,怎能为这些小事费心?”

“母亲放心,儿子向来身子康健,无碍的。”

周沛胥估摸着已经将时间跪得差不多了,这才准备站起身来,可因跪得太久,起身时身形有些微迟钝。

此时周公宏也闻讯赶来。他踏入祠堂的第一件事儿,并不是先关心跪了一晚的周沛胥,而是先上前安抚周母。

周公宏着急劝慰道,“哎呀,你喝了药就好好在床上躺着,管这些污糟事情做什么?快!来人!早晨露气重,快扶夫人下去歇着,免得受了寒。”

一声令下,仆妇们都涌了过来,想将周母劝下去。

周母本就体弱,架不住这么多人齐齐上阵,但她也显然是真动了气,尽力挣开众人,怒喝道,“周公宏!我只问你!胥儿他错在何处!凭何遭你这般无端责罚?”

“我知道你们周家立下祖训,为报帝王的提携眷顾之恩,周家后人,要永生永世都要做晏朝的肱骨之臣。可莫非坐在龙椅上那位,就这般值得拥护么?”

“偏袒后妃,□□后宫,偏听偏信,秽乱朝纲……这桩桩件件,哪件冤了他?若是先帝在世,得知有这样的儿子,早就将其打死了!我儿子不过抽了他几鞭子,已是轻纵了!”

肃穆的祠堂中,回荡着周母的质问。她言辞颇为激烈,情绪激动地指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来回在此堂中踱步。

祠堂向来是祭祖祈福之用,若此状发生在旁人家中,这在祠堂跳脚的夫人,早就被扭打了下去,说不定还会被夫家休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