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自从刘元基那日被沈浓绮喝退过之后,后来就再也没登景阳宫的门,日日躺在勤政殿疗伤,等鞭伤好转。

张曦月被贬罚去了浣衣局,于淑韵向来深居简出……原本就人少的皇宫,一下子愈发寂寥了起来。

除了定时去慈安宫给太后请安,皇宫其余诸事万般不用操心,倒是正合了沈浓绮的心意,她终于自重生过后,好好睡了个几个好觉。

太后自上次寿宴之事后,对刘元基那头是彻底歇了亲近的心思,倒是愈发对沈浓绮好,每每来请安的时候,都要拉着她说上许久的话。

慈安宫,殿内的仆婢们一字排开,手中的托盘上,摆了各色流光溢彩的锦缎。

太后招手,让人将布料乘上前来,“今日顺国公府送了扬州莹裳坊最新的衣料来,本宫瞧着都是些好的,花样新鲜,针法也巧夺天工,只是这几匹,颜色过于鲜亮了,不太符合本宫平日里穿衣的喜好,反而是你这个年纪穿着正合适,你素来又是个爱俏的,拿去裁了做几身好衣裳,穿来本宫面前,本宫瞧着也能高兴高兴。”

沈浓绮一眼扫过那些布料,果然都是些鹅黄、浅紫、黄绿、蔷薇色的衣料,不知使用了什么样的绣技,使得布料在阳光下折射出绚烂的光芒,上头的花纹精致繁复,且错落有致主次清晰,层层叠叠铺开来,像是在缓缓展开一幅秀美的画卷……

饶是连沈浓绮自小见过这么多好东西的人,都忍不住伸出指尖,滑过如少女肌肤般嫩滑的缎面,叹了一句,“的确赏心悦目,没有辜负莹裳坊天下第一裳坊的名声。”

“儿臣多谢母后恩赏。”沈浓绮先是曲膝福了福,紧接着又笑道,“这莹裳坊每年出的新样式,一样只有一件。前几日,莹裳坊才给儿臣递了今年花样的画册来,儿臣瞧着,那画册上可没有眼前这般好看的花样。她们倒是乖觉,知道母后乃万民之母,得先紧着您挑了,剩下的才让旁人挑呢。”

“谁知母后疼爱儿臣,倒让儿臣得了便宜了。”

分明是些场面话,可从沈浓绮嘴中说出来,便会让人觉得分外受用。

太后笑骂了句,“你这猢狲,尽知道哄本宫开心。莹裳坊递给你的画册,定然是些适合青年女子的娇俏花样,哪儿会与递给本宫的花样相同?没有这些花样也是情理之中。”

“不管不管,母后的花样就是比儿臣的好看,儿臣恨不得快快再长几岁,便能选这般好看的衣料了……”

这如稚童般撒娇的话语,逗得太后舒畅不已,一时间,慈安宫中传来阵阵欢颜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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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墙黄瓦下,沈浓绮正带了随身的弄琴与袖竹,缓缓往回景阳宫的方向踱步走去。

才转过了条宫巷,从垂花门中,走来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那人穿着惯常的银白色衣裳,身姿欣长,只走在垂垂缕缕的宫柳之下,就颇有些冠绝当代的意味。

为什么无论是何种白,穿在周沛胥身上,就能这般的合适?仿佛白色,天生就是为他而产生的般。

沈浓绮脚步不停地就这么想着,二人已然离近了。

周沛胥先说话,还是垂着眼眸,“皇后娘娘安好。”

沈浓绮问,“首辅大人可是要去慈安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正是。”

“这倒是巧了。”

沈浓绮歪了歪头,带了几分调侃,笑问道,“本宫每次来慈宁宫请安,好像都能碰见大人。天下怎有这样巧的事儿?巧到本宫都觉得,倒像是刻意安排了。”

太后不喜欢那些虚礼,也不喜欢人多呱噪,扰了礼佛的清净,所以后宫妃嫔们不必日日去身前请安,都是逢三、五、九去慈安宫。

每每碰到这些日子,沈浓绮都能撞见周沛胥。极少时,二人凑巧会直接在殿□□坐,双双陪太后喝杯茶,有时,仅是在宫门口打个照面,更多的时候,是在转角旁、廊角处、垂花门下……

那银白色的衣袂,从不会缺席,总会一闪而过。

沈浓绮认定,这些巧合,应都是他刻意为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