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第 162 章

瓜田蜜事 浣若君 4226 字 2023-04-28

瓜田蜜事 !

此为防盗章  他家还有个三婶, 却是和郭千斤的妻子何氏同侍一夫, 郭嘉等人称她三叔母。因那妇人很少出门, 夏晚如此灵通个人, 也不知道她的来历。

郭银笑道:“六畜, 大哥我都多大的人了, 怎么可能还往你家门上扔瓦片子?肯定是对门子的田狗剩,谁叫你方才拨他的慧根子的。”

厨房里的,后院里的短工婆子们也都赶了出来, 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郭嘉捡起那块瓦片子, 拿在手中瞧了瞧,忽而一个甩手飞了出去, 瓦片穿过湛蓝天宇, 也不知飞到何处, 过了片刻,大门外传来一声孩子尖厉厉的哭声, 显然有个孩子哭着跑远了。

郭银下了土坯基子,转身从大门上走了进来,踱步到了西厢檐廊下, 便见夏晚提笔,正在书案前习字。

他笑的颇为斯文:“夏晚,好久不见。”

夏晚抬了抬眸子,冷冷剜了一眼, 却不与郭银说话。

恰此时郭嘉还在大门上, 郭银声音极低, 又快速的说了一句:“六畜也是可怜,只怕活不得太久,把你嫁给他一个将死之人,是夏黄书委屈了你,也是我们老郭家委屈你。”

夏晚也是因为嫁了郭嘉这个随时会死的病秧子,这辈子居然还有捉笔学写字的一天,像模像样在砚池中蘸了蘸笔,她挑着两道柳叶眉道:“有钱难买我乐意。”

她的性子,倔犟,泼辣,好强。对自己厌恶的人,向来都不假以辞色。

分明刚才她凑着身子往上倒贴,郭嘉都无动于衷,可对着郭银,她立刻就要装出一幅我过的很好,我们夫妻相爱着呢的形样儿出来。

再一沉眸子,她低眉在毛边纸上,字如鬼画符,写的极为专注。

郭银笑道:“你大约不知道,我们老鲜卑人有个传统……”

话音未落,郭嘉已经从大门上走进来了,郭银剩下的半截子话立即吞了回去。

两兄弟站到一处,郭嘉才发现郭银的腿似乎不对劲儿,走路一瘸一拐。

两个在兵营里的兄弟,郭兴是骑兵先锋营的左路指挥使,是如今和北齐作战的主力军,轻易是出不了兵营的。

郭银只在呼延神助的主帅院中做个最低级的文职,跑腿儿的那种,在最底层。

他能受伤,郭嘉格外吃惊:“难道说关西大营里已经无兵到连大哥这种也要出战的地步了?”

郭银盯着窗子里正在提笔写字的夏晚,摇头道:“非也。要说哥哥这受伤,其实跟弟妹有关系。”

郭嘉瞬时回头,盯着窗子里的夏晚。

她方才一张小脸儿胀了个通红,此时却沉沉静静,眉都不抬一下,瞧着颇有几分倨傲。

“怎么回事?”

郭银笑道:“事实上早在半个月前,提督大人就曾去红山坳,看过一回弟妹,也跟夏家伯父聊过几句。当时,还是我告诉弟妹,说边关战事不力,提督大人可能要想到她,叫她早做打算。”

说着,郭银又走了几步,一瘸一拐,瞧着格外的可怜,再一笑道:“方才提督大人出门之后察觉出不对劲儿来,再一审,知道这半个月里只有大哥出过兵营,认定是大哥通风报的信儿,直接命人在大门外就将大哥打成这个样子了。”

郭嘉明白了,郭银这是为了夏晚才受的伤。他专门一瘸一跳的过来,大约也是给夏晚看的。

要说这小夏晚,虽说年纪还小,但相貌生的好,肤白貌嫩的,在水乡镇并这十里八坳,喜欢她的男子们真真不少,至于争风吃醋,当然也少不了。

她当初被献过祭,敢娶她的人不多,但想吃点豆腐臊皮一把的可不少。

不说郭银,便他二弟郭兴,也是当年在镇子上因为夏晚和人起了冲突,打死了人,才叫郭万担扭送到兵营里的。

郭银胆子小,大约也只想在夏晚面前卖个好儿,等郭兴回来,知道他当初跟人拼过命的小夏晚强行嫁入郭家,嫁给了他,还不知道要怎么闹一场。

厨房的王大娘今儿化的软儿多,见隔壁的老宝贝儿银疙瘩也来了,遂又端了两碗出来待客。

不过银疙瘩没有夏晚的福气,梨上没有淋着蜂蜜。

郭嘉接梨子,顺带回头,想看看夏晚在作甚,便见她一笔一画,正极认真的写着。

方才他虔心教她写字,她居然来摸他的胳膊,还妄图要诱惑他。

此时一个人埋头写,她倒是写的很用心。写一遍,再到宣纸上他写的那两个大字上轻轻临摹着,光洒在她圆润润的鸭蛋脸上,格外沉静的端庄。

妹妹郭莲小时候也总觉得女儿家不必读书识字,是他拿着竹条,一竹条一竹条抽着屁股才能抽出一手好字来。

可他没有教她防身之术,到底私心,总觉得小女儿家就该娇养着,结果,一个妹妹就那么没了。

想到这里,郭嘉心头莫名一酸,心说要不就留下这小丫头?

拿她当个妹妹养着?

他看起来那么瘦,身子还有病,怎么对抗关西大营的提督总兵啊。

她转身进了西屋,吴氏一双细软软的热手随即揽了过来,柔声道:“别怕,六畜和那提督认识,只要说一句,这事儿就会过去的。”

夏晚没有吴氏那般的乐观,望着院子里的郭嘉,心说阿弥陀佛天神保佑,他只要此刻不厥过去晕在当院,我就万事大吉了。

“我公公呢?”夏晚又问吴氏:“他不是当过兵的么,怎的也不出来帮郭嘉挡一挡?”

吴氏看样子是又犯疯病了,痴兮兮的笑着:“地主家那有闲的时候啊,他在后院拿把大斧子劈柴了。”

夏晚心说这可好,关西大营的提督都杀上门了,老公公居然还不忘劈柴,他如此勤劳,不做地主谁还能做地主,可大事怕是指望不上了。

她一踮脚,从书架上取了把腰刀下来,柔声道:“娘,您到炕上去躺会儿吧,我在这儿坐一会儿。”

若呼延神助敢硬来,要从郭家抢走她,夏晚拼死,便死在这间屋子里,也绝不会跟他走。

如此想着,她腰刀都摁到脖子上了,便见郭嘉忽而抬步,朝着那幅拓画走了过去。

他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捏上自己青茬点点的下颌,扭头颇为玩味的看了呼延神助一眼,忽而仰脚过头,一脚下来,就把那幅拓画踹成了两半。

撕拉拉的扯纸声,两边廊下的士兵们齐齐拔刀,整个儿就围了过来。

呼延神助也气懵了:“郭六畜,你疯了,这可是兵主蚩尤的亲笔。”

郭嘉回过头来,瘦瘦的身材,背似把利剑一般挺直,声音格外的低:“大师哥,当初你拿夏晚做人头献祭,我报到师父那里,师父曾说,呼延神助那个含鸟猢狲,是我师门之耻,天下最腌瓒的婆娘都不如,他若再敢拿活人献祭,就是丧尽天良,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玄真派弟子,捉住了就往你的头上撒尿吐痰,一人一口糊了你,也不能消他之怒。”

骂一句,走近一步,这穿着麂皮长靴的,地主家清清秀秀的大少爷骂起脏话来,唇角微翘,一口长安官话,字正腔圆,铿锵有力,脏话从他嘴里出来,不叫人觉得反感厌恶,反而格外的好听。

在场无人闻之不变色,呼延神助唇角直抽搐,亏得忍功好,但那笑就跟画上去的一样勉强。

郭嘉之所以叫呼延神助为师兄,是因为他们曾共同拜师于一个门派,一个师父。

那是位于昆仑山上的玄真派,道号浮屠子的老师尊。

不过,呼延神助是自幼长于门下,得浮屠子亲身传授武艺的大师兄,而郭嘉则是浮屠子云游到水乡镇时,觉得郭万担的瓜格外甜,为了换两只瓜吃,胡乱点来的关门弟子而已。

浮屠子喜吃瓜,有一阵子便住在老郭家,从春到夏再到秋,从西瓜吃到黄河蜜再吃到白玉兰,吃瓜之余,指点郭嘉一点强身健体之术,也不过三脚猫的功夫,因为招式简单易学,水乡私塾的于夫子后来还把这些招式推广到了私塾,私塾里的学生们上课之前,人人都要比划两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