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却是他今晚由衷的感慨。

林宣默了默，点点头，未再追去，只伫立在原地，一脸怅茫。

心伤最是难痊愈。

此时，林宣难免有些埋怨起原主来。

隔着时空，她向上一世的林宣悄然发问：“唉，你究竟是把她的心伤到了何种境地？”

“……”

007感到无语：“你骂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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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林宣回到烨烁殿，在阿思、阿水的服侍下沐浴更衣，换好了舒适的寝袍，她却久久不愿入睡。

阿思催了三次也没见林宣移动过她坐在书桌前的身子。她左手撑着下巴，正心不在焉地翻弄着一本皱巴巴的古书。

阿思将她的表现看在眼里，心里默默叹气，走上去第四次劝慰道：“殿下，时候不早了。派去找公主的人都被随意打发回来，您要是想要个答案，今天指定是要不到了。不如早些休息为好。奴婢见您这几日眼底乌青不消，定是心神太过劳累的缘故。殿下切勿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林宣点头，温声道：“多谢阿思。但是入睡一事并非孤能左右。长夜漫漫，就算躺到床上，若是心中沉甸甸的，也难入眠。想到辗转反侧，孤索性就还是不睡了。”

“虽然如此，但如今已是朔秋。晚间凉，殿下又不愿叫奴婢关上窗子。若是受了凉，在这宫中要找人医治，那就太冒险了。”

“孤身体好，这一点秋寒算不了什么。”林宣见阿思仍旧一脸担忧，便温和一笑，让步道：“好吧，有劳阿思姐姐费心了。那便听你的，把窗户掩上吧。”

阿思这才卸下几分担忧，指挥妹妹阿水一起，两人利落地将寝殿里的窗户关上。

正当阿思转身意欲再催林宣入睡时，对方正皱眉看向殿门：“曾默去了公主那里，回来否？若是回来，该到我这儿报告的。许是还未回来，说不定有什么情况。”

阿水问道：“殿下担忧？”

“嗯。”林宣沉声：“阿思，你打发个宫女过去问问，看看曾默那边有没有出什么事。”

阿思应了一声，正欲出门，外头就响起了曾默尖细的声音：“公子，小人回来了。”

林宣刷得站起来，道：“进来！”

曾默走进，掩上殿门，正欲行礼就被林宣叫停：“繁文缛节，直接说吧。”曾默无奈，和阿思阿水相互招呼示意后，道：

“殿下，公主允了。”

“嗯？！”

殿内其他三人同时发出疑惑且不可置信的声音。

“允了？你的意思是，她说同意我和窦将军一同前往北境？”林宣音调无法控制地走高。

“回禀公子，是的。公主殿下还让小人转告殿下，说自己往后几天事务繁忙，请安用膳之类的一并不用去请，还请大人路上珍重。”

听到这句，林宣沉默。

阿思着急看了眼林宣，见她久没反应，便对曾默说：“曾公公辛苦了。夜深了，公公早些歇息，公子这边也要就寝了。”

曾默会意退下。

他离开后，阿思给阿水使了个眼色，阿水便走向殿门口，将耳朵贴近殿门，警惕地听察着过路人的踪迹。

阿思拿出件半衫，给林宣披上，摁着他坐下：“公子，可该回神了。”

林宣抬头看她，眼底的难过让阿思心疼。

“我理解公主。只是我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走对了，还是走错了。”

“当然是走对了。殿下能去北境处理拓北将军一事，途中必然能和窦将军打好关系。有了窦将军的美言，窦王后膝下又无王嗣，公子被过继给窦王后，那获得王位的胜算就大了很多。”阿思虽然明知道林宣比她想得深很多，但还是尽可能出言安慰道。

“你说的是没错。但要是因为此事，让公主和我离得越来越远，谁又能知道这究竟是对是错呢？”林宣淡漠道。

烨神公主与她，就好像一对背对背互相角力拉锯的对手。明明捆在一条绳子上，明明彼此心里都有对方，却永远无法同心同力。

只因为那个前世种下来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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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几天，林宣真的再没见到一眼南烨凰。

明明也算是住在同一屋檐下，却愣是连一次打个照面的机会也没有。而若林宣主动求见，则不出意料地统统被拒之门外。

这也真是奇怪。之前就连早晨刚醒出门透气都能遇见，现在自己主动制造机会偶遇，也完全见不到了。

007腹诽：之前能偶遇那么多次，你就不觉得奇怪吗？直男！

一晃三天已过，有了南烨凰的应允，相当于在朝堂上有了她的担保。果然，窦持的提案在烨凰的保证下获得了准许。

此番出行不是打着征讨的名义，而是给窦持一个全权钦差的身份，辰风做护送统领，领着神龙营的七千精锐奔赴孤狼城，明面上的意图不是打仗，而是谈判。

因为举朝上下都觉得事出蹊跷，若贸然出兵恐中敌奸计，于是便派出窦持这一经验丰富的老将出马举行谈判。而且，窦持和拓北将军葛献连带着还有一层同门师兄弟的关系，二人都曾师从同一位民间武功大能；葛献早年初出茅庐时还获得过窦持父亲窦毅的提拔。

有了这两层关系，想来谈判应该不会太僵持。

前提是，若与他谈判的人真的是葛献本尊。

与此同时，意料之中的，在窦持挑选的一干随从中，林宣和吕潇洒都名列其中。虽然吕潇洒也同是北人祖籍，但他南化程度高，踏实勤劳的名声在低级京官中也很广，所以倒没什么人对他这个人选提出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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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皇帝下令组建“钦差调查团”已过两日，各项人事均已调遣就位，明日下午即刻自京郊神龙营出发，开赴孤狼城。

今晚是在烨神宫待的最后一晚，行装已整理完毕。

林宣拒绝了宫中推荐的两个随侍太监的名额，转而在吏部寄来的人事报备单上填上了阿水和曾默的名字。

“阿思，你懂孤的意思吧？”林宣写完，笑着问阿思。

阿思会意点头：“殿下是想让奴婢管好烨烁殿，料理好殿下在迦南的诸多事宜。”

林宣满意地点头：“是啊。有你在这里，孤才放心。阿水还是有些稚嫩，那么多琐碎杂物处理得没有你周到。有你在这里，孤就不害怕回来之后，所有的底细就已经被扒出来了。”

阿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羞涩道：“殿下太夸张了。奴婢也没什么大本事。哦对了——”

说到这，阿思戛然而止，仿佛顾虑些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