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潜入与无双

隔了两天,等月见山退烧了,两人坐上了去往青森的列车,

“所以我们去青森干嘛?”

月见山低着头,用刀叉切着膝盖上的抹茶蛋糕,把它分割成一个个小方,淡淡道:“这个季节,当然是去八甲田山啊。”

北野池沉思片刻,抬头道:“那个地方吗?你要查的事情,那里有线索?”

“因为北野已经和我定下「束缚」了,所以说说也可以。”月见山叉了一块蛋糕,放到嘴里,等咽下后,平淡道,“完全没有线索,我只是去旅游的,因为八甲田山的树冰很出名。今年雪下得早,想早点去看看。”

“啊?你不是要查高层里的内鬼吗?”

“慌什么?这等之后再说,现在只是出来玩的。话说,你现在对他们而言,算是失联还是叛变?”

“叛变吧,他们眼线还蛮多的,如果不认认真真藏个几年,等他们记忆消下去,他们应该会一直盯着我们。”

“这到无妨,我一直没有停用过祈神瞳,现在,他们应该无法看见我们。”

北野池耸了耸肩道:“那就是这样了,不过,我还是没懂你的幻术。”

“北野果然还是好差劲。”月见山嫌弃地望着他,咂咂嘴,又低头叹气道,“这有什么难懂的?总的来说,幻境分为两大类:

一类是作用于五感的,主要是模糊化认知,让人在声色触味上,产生错误认知,从而达到迷惑效果;

另一类是作用于脑的,塑造一段幻境塞入人的脑内,通俗而言,就是造一段假记忆,可以打出时间差和扭曲认知。”

“所以说,差别到底是什么?不都是迷惑人的认知吗?”

“一个是大家都能看到的,一个是只有施术者和中术者才知道的。”

“那我们现在属于哪一种?”

“第一种,他们现在会不自觉忽略我们,毕竟不是人人都是六眼,所以也不担心会被看穿。”

“那倒是……”

月见山把最后一块小方吃掉,把蛋糕盒丢进须弥,接过北野池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道:“北野以前在禅院家待过,对那里的了解如何?”

北野池摇了摇头:“没什么了解,说到底,我也只是一个仆从而已。”

“北野好差劲。”月见山嫌弃地把手帕递还给北野池,道,“这个我会想不到吗?你最多也只知道一些,他们觉得透露出来也能摆平的事,那种类似八卦的消息,对我一点用也没有。我是问禅院本家的地形,当然如果对分支有了解,说说也可以。”

“地形的话,完全没有问题,分支我不太了解。”

“那就足够了,叫上甚尔,一起潜入好了。”

“……禅院甚尔?”

月见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已经不是了,现在姓伏黑。你这语气,很悚他嘛。”

北野池苦笑道:“禅院家待过的,谁不悚他呢?”

“好吧。”月见山耸了耸肩,问道,“甚尔什么时候离开禅院家的?”

“几年前,那时候,我都才十几岁的样子。”北野池沉思片刻,又道,“因为闹得很厉害,不过,禅院直哉很崇拜他。”

“哦,那个我才无所谓。”月见山向上扯了扯毛绒披肩,叹气道,“如果不是甚尔根本不记得路,其实是想让甚尔带我去的。”

北野池转了个话题,说:“虽然禅院家的腌臜事儿多,但如果有内鬼的话,我反而不理解。已经是那样的高度了,何必替别人做事?”

月见山打了个哈欠,靠到椅背上,说:“白野太蠢了,所以不懂啦。御三家又不是完全的合作关系,个个都是野心家,比起‘共治’,当然想自己‘专政’。”

“对付那种不够团结的集体,只要你能向他们证明,你可以为他们提供助力,他们就会欣然答应。”

“可一旦事情败露了,那不就会陷入糟糕的境地吗?”

月见山闭目养神,解释道:“只要大家都和别人有勾结就好了,大家就会心照不宣地不去怪罪。”

“怎么做到呢?”

“北野好笨,已经提醒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不明白。”月见山嫌弃完了,继续解释道,“只要查到点其中一家的阴脏事,告诉另一家,并和他说‘虽然他拉拢我,但我是向着你的’之类的投诚话,他们先是会被冲昏头脑,就着冲动答应下。”

“一家搞定了,可以知道多一点事的时候,就找下家,用差不多的套路,形成一个三方对立的局面。”

“这就完了?可这样不能让他们为自己做什么吧?”

“这只是开始,你可以暗中制造意外,让他们‘立功’,他们尝到甜头,就没法停下来了。而且,可以让他们轮流着‘立功’,这样的话,以那些人的攀比心,不光停不下来,反而会越来越激进。索求越多,欠的越多,最后就成了别人的傀儡了。”

北野池的神色暗了暗,低语道:“贪婪结出的恶果,受害人却是别人吗?”

“所以说,北野真是天真呢,自以为看透黑暗,其实根本什么都不懂嘛。”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会懂?”

“没有为什么,人一旦有所求,弱点就明明白白地摆在那了。”

北野池看着他的侧颜,苦笑道:“真的很难想象,你现在只是十一岁。”

“因为我身边,一直是些对我有所求的人。他们不一定是好人,我要保护我自己,就只能利用他们了。”

“只是因为自保?”

“一开始是。”

北野池问:“那之后呢?”

“他们做了我不喜欢的事,全都没价值了。”

“……”北野池沉默了,他觉得“没价值”的后果,实在是不能深思。

……

“所以说,久负盛名的树冰,也就这样而已。”月见山坐在缆车的车厢里,望着窗外,失望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