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说完,她转向王雷,又带上了笑,说出的话却含针带刺:“我在做什么?你眼瞎吗,我在清理家里的垃圾啊,破烂啊。没办法,房子小,盛不下那么多东西。”

“再说,就算能放下,我们这是人家,又不是破烂儿市场,什么东西都能往这儿堆。”

王雷一下子跳起来:“岳宁!你不要欺人太甚!”

岳宁看他一眼:“我就欺负你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还真不能拿你怎么样。

这时候,邻居二婶来了。

她是个热心肠,只是回了几天娘家,才刚回来,便看到这一幕,不明就里,便上来劝道:“小夫妻俩哪有不吵架拌嘴的,所谓啊,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王雷啊,也不怪婶儿说你,你是个大男人,让着媳妇点怎么了,快,说两句软话哄哄宁儿。”

“宁儿,你也老大不小了,也别总耍小孩子脾气,闹什么闹,让孩子们看见了笑话……”

她这一番话说下来,周围非但没人附和,反倒哄笑起来。

“唉,你们笑什么?快跟我一块儿劝劝啊,净看热闹,这叫什么事儿……”

她儿媳妇在外围实在看不下去,分开人群,把她拉了出去。她还想说什么,儿媳妇赶紧打断:“妈,咱们回家再说!”

又是一阵哄笑。

这段小插曲很快过去,接着有个跟王雷相好的男知青上来替兄弟出头:“岳宁,不是我们说你,你这是有点过分了。你们这不是还没离婚吗,你就着急赶人,好歹夫妻一场,也不至绝情至此吧?”

“绝情?”

岳宁本不想跟他们多废话,毕竟还有很多活要干。只是,这话怎么听怎么刺耳。

“到底是谁绝情?今儿大家伙都在,就让大家评评理。”

“结婚五年,我岳宁是怎么对他王雷的。原来在生产队,我一个人出两份工,回家还要洗衣做饭。过年过节,先给他做新衣服,家里有口好吃的,都得先给他吃,连甜甜都要让着他。他是怎么对我们娘俩的,考上了大学,转眼就离婚啊……”说着,还假装哽咽两声。

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农村家舍相连,谁家有个动静,相互什么脾性,大家都一清二楚,心知肚明。岳宁这说的,大家知道,却并没有从本主嘴里说出来这般辛酸。

她用衣袖擦擦脸,语气才又恢复平静:“那些不说,就说这眼前。这房子,可是我岳家祖宅,从我爹的太爷爷那辈,就住在这儿。”

说着,她从后面的木头堆下翻出那个“王宅”的木牌,“他现在要跟我离婚,要和我岳家脱离关系,这牌子却还挂在我岳家祖宅地界儿。我还不赶紧来收拾收拾,难道还让祖宗们自己夜半时分,来替我这不肖子孙收拾残局吗!”

一番话说得现场众人无不动容,连那个知青都觉得心中酸涩难安。

死者为大,祖宅是根。这王雷挂这个牌本就不对,要离婚还不赶紧拿下来,这人也还真是不地道。莫不是以为,挂了这么个牌牌,这地方就是他王雷的了?

王雷要回城,自然不会稀罕这么处乡野房子,他也并未多想,只是住惯了而已。可是,岳宁这一番话说下来,他只有搬走这一条路可走。难道真要他搬回知青点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