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王雷和余晓玲前面走,后面几个知青跟着,到地方的时候,门口已经又围了不少人,指指点点说着什么。

院子里,兄妹俩正在劈桌子。岳勇劈,岳宁带着厚手套捡拾,码堆,两人还边干边讨论——

“这是什么木头?”

“好像是枣木,挺硬。”

“好烧吗?”

“不知道啊,回头问问咱爸……”

旁若无人。

王雷看了眼门外的衣服物件,脸抽动两下,没有言语。转身进了门,入眼是那张桌子,他的心头却是一抽。

那不是陪着他勤奋苦学,金榜题名的幸运之桌吗?

他还想着,他走的时候,一定要把这张桌子运回城里,以后传给儿子孙子,并且把他如何自立自强,靠一己之力走出大山,如何奋斗不息,不向命运低头的人生经历讲给儿孙们听。

然而现在——

一斧头!

他深夜苦读最喜欢摩蹭的雕花桌角,一劈两开。

他捂着马上就要窒息的胸口,抬手指着岳宁:“你……你这是做什么?”

岳宁起身,看见他,轻轻笑了,过早衰老的黑黄面庞上,一双眼睛明亮似星辰,说话还带着几分和那张脸不相称的娇柔软糯,语气轻轻巧巧,仿佛这一日三见,仿佛上午威胁他,中午噎死他的另有其人,而她只是在和路过的邻居闲话家常——

“没做什么呀。这两天不在家,也不得空收拾,今儿这不腾出手来了,收拾一下。”

“哦对,正好你来了——”她又一指外面,“喏,都给你收拾好了,自己拿走吧。”

“不用谢!”

谁谢你了?

王雷一口气差点背过去。

可岳宁语气之真诚,眼神之真挚,仿佛真的在给他帮忙一般,甚至让他一瞬间“谢谢”都要脱口而出。

“岳宁同志。”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忍不住咬牙切齿,“这里,也是我的家,你这是在做什么?”

岳宁闻言,嗤笑一下,仿佛听到什么笑话,扔了柴,摘了手套,往王雷身前走了几步。王雷下意识后退,余晓玲闪身护在他身前:“你干什么?”

岳宁停下,双臂抱胸,声音淡淡:“不干什么。他不是问我在做什么吗,我告诉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