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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做的不就是。出去玩一玩,写点稿子、拍点照片。想什么时候工作都可以。”谢林下调侃说:“你不还是腻了?”

戚卓殊沉默片刻,说:“其实我还是有坚持很久的事情的。”

谢林下想起她之前说的话,下意识补一句:“和我的交往?”

戚卓殊顿时笑起来:“比这还久!”

谢林下想不到了。她和戚卓殊的交往,算上写信的那几年,如今已经有十五年,要是说还有什么坚持更久,那么也只能是和戚联珠的亲情。

但戚卓殊抖了个机灵:“就是‘善变’这件事啊!”她侃侃而谈:“你看,从小到大我都这样。虽然我的理想和爱好换了不知道多少个,但是我一直都在换嘛。”

戚卓殊的话听着像开玩笑,谢林下却若有所思,认真说:“这么说,你坚持更久的大概还有讨厌别人指手画脚吧。”

“……嗯。”戚卓殊托着脸颊,似乎想到什么,不悦地皱起眉头:“我真是烦死那些总是对我指手画脚的人了。小时候我打定了什么主意,总有人说,你只是现在这么想,长大后未必。可什么时候算是长大?反正等我长大到大学,我说我不结婚,照样有人说你只是现在这么想,长大了就不这么想了……她们算老几啊?我妈还没发话呢,一个个祖宗都蹦出来了。”戚卓殊越说越来劲,冷笑着说:“照她们的标准,什么时候我能按她们说的做,什么时候我才算长大吧。那我可真不想长大,长得千篇一律,多少人共用一个脑袋瓜子,眼睛只看该看的,耳朵只听该听的,嘴巴只说该说的,其他的一律都是‘不知道’。到时候手脚也没用了,打磨干净就剩个脑袋,再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往你脑袋里一灌,啧,”戚卓殊连连鼓掌,高声喝彩:“好一个又圆又滑的大人!”

冲视频里的谢林下眨眨眼,戚卓殊玩笑着说:“我是不是没长大?”

谢林下微笑着看她,没说话。

戚卓殊发泄够了,情绪稳定了,托着脸颊说:“反正我讨厌别人给我下定义。明明不关你事,非要装懂王,什么都想定义——我偏要打破给她们看。”她笑起来说:“如果长大就是磨掉棱角只剩下圆滑,那我宁愿做一辈子小孩子。至少小孩子的世界有无限可能,不会被别人的思想框住,也不会用自己的思想框住别人。”

沉默许久。谢林下看着戚卓殊,神色复杂,最终化作一声叹息:“你有这个资本。”

“……是啊,”戚卓殊的声音忽然低下去:“我有这个资本。我有她留给我的财产。”可很快她的语调又扬起来:“这些钱作为钱本身根本不值钱,只有作为我维持自我的资本的时候才有用。如果我被这些钱困住,只想用钱去赚钱,那钱对我来说也成了镣铐。”

所以,即使戚联珠留下这么多财产,即使所有人都认为她应该把公司发扬光大,可她偏不。她做任何事情都只为自己,而不是为了实现别人的心愿——即使是为了戚联珠也不可以。

戚卓殊有这样的资本,可谢林下没有。或许这就是她被戚卓殊吸引的原因吧。贫穷的人生使她只能规行矩步,可忽然有一天她发现,原来有人可以活得这么肆意精彩,而这个人,向她伸出了双手。她握上去,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现在,改变了她人生的戚卓殊轻轻对她说:“而且,我还有你啊。”

——一个愿意接受我的一切,能够理解我又不试图改变我,和我相似却又不同的人。

谢林下忽然想哭。却连忙笑道:“你怎么突然这么煽情?”

戚卓殊笑嘻嘻说:“这可都是实话!”

可谢林下有些难为情,她连忙从刚才的氛围中脱离出来,调整好情绪,说起戚远方的事情。公司的秋招已经结束,拟录取名单昨天刚刚发布,谢林下看到了就提醒戚卓殊一声。戚卓殊表面没在意,实际上了解得比谢林下多,早知道戚远方的表现,对这结果毫不意外。

但谢林下的目的不在通知她提醒说:“你不恭喜她一下?”

戚卓殊明知故问:“怎么恭喜?”

谢林下无奈说:“吃个饭?”

“呵。”戚卓殊意味深长地瞥她一眼,吊足了胃口,才说:“怎么也该她请我吧。”

谢林下无言以对。

“不过,”戚卓殊很快又说:“她确实请我了。”

昨天拟录取名单出来,戚远方就发消息说要一起吃个饭。有人请客,戚卓殊当然没道理拒绝。

毕竟,萧言晏走了,没人负责给她做饭了——虽然陆嘉礼也会做饭,但他的手可还打着石膏呢。不只做饭不方便,做别的事情也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