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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贝纳透过架在脸上,使他产生些许不习惯的镜片看了对方一眼,并回答他说:“他们只是对伯父的侄子感到好奇。”

他在随后看向一旁并埃德蒙希问道:“那位是您的弟弟,米哈耶尔先生么?”

埃德蒙希随即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米沙正与温德尔·查拉戈里拥在一起,随着音乐的节拍而舞动。他们察觉到了埃德蒙希的注视,那位名为温德尔的雄虫隔着人群向他们点头致意,而米沙也在随后露出了一个笑容。

埃德蒙希其实对温德尔有着不错的印象,而一曲结束后与米沙的交谈也显示,对方对他很好。

他的这位弟弟还对贝纳展现出了强烈的兴趣,不止拉着埃德蒙希问这问那,还打趣说,如果贝纳是一位雄虫,他一定会抛弃温德尔,哪怕逃婚也要追求他。

对于觊觎自己雌虫的虫族,埃德蒙希当然不会去提醒对方,他所提到的温德尔正站在他的身后,似乎因他的话露出了一个危险的笑容。

在向站在米沙身后的温德尔举杯致意后,他没去管因此而转头的米沙直接转身离开,而他的余光看到的最后景象是,假装愤怒的温德尔转身离去,没想到对方正站在自己身后的米沙紧随着追赶了上去,而温德尔离开的方向似乎通往花园。

因此失去了自己第二只舞的邀请对象的埃德蒙希品尝了一口手中红酒,思考着与其跳舞不会因此而产生不必要的流言与误会的雌虫还有谁,在这一过程中,他发现查拉戈里伯爵的那位雌君,奥斯维德先生正独自一人周旋在宾客中,而本应与他一起的查拉戈里伯爵不见了踪影。

就在埃德蒙希移开视线继续寻找舞伴时,一位侍者凑了过来并对他说:“尊敬的先生,伯爵邀请您去他楼上的书房一趟。”

对此其实并不意外的埃德蒙希在告知了不远处的贝纳一声后,跟随那位相貌普通的侍者来到楼上的书房。

书房的门并没有关上,留下了一道不小缝隙的它似乎等待着谁将它推开,而蜷起手指打算敲门的埃德蒙希透过门缝看到了他的父亲。

直到舞会即将结束,埃德蒙希才重新打开书房的大门从中走出。

在刚才的谈话里,父亲告诉他,他在这场政变里所扮演的角色是:一个在正确的时候做出了正确的决定的被牵连者;

他并没有对埃德蒙希所列出的几条疑点做出解释,但他评价其为没有任何根据的臆想与拼凑;

他拒不回答他提前返回波利科瓦的目的,并在埃德蒙希的反复追问下,告诉他了一个与他之前的提问丝毫不相干的消息,在谢巴诺二世身上留下信息素印记的是泽维尔·克罗扎伊。

父亲最后抛出的话所蕴含的信息量太过巨大,以至于埃德蒙希直到重返舞池才回过神来。

如果弗尔格家族的死敌是那场政变的主要支持者,那最初的几个月,父亲的确就如同行走在刀尖上一样,而家族中并没有谁因那场政变而付出生命,似乎是在侧面印证父亲的话。

但他心中的疑云仍未散去,父亲对此也拒绝解释。

他在宾客已经开始陆续离开的舞会上寻找着贝纳的身影,但这进行的并不顺利。

在询问过几位侍者后,埃德蒙希循着对方的指点在某处角落找到了贝纳。

额发上梳戴着金丝边眼睛的雌虫正安静的坐在角落里,放在膝上的手中握着一只酒杯,此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埃德蒙希靠近所产生的脚步声使对方下意识的望了过来,脸上带着些许不自然红晕的雌虫注视了他一会,似乎在分辨着什么,他在随后朝埃德蒙希张开双臂并露出了一个笑容,似乎在等着他的拥抱。

从未见过贝纳笑过的埃德蒙希因这突然绽放的笑容楞了一下,他走过去蹲在对方身前问他说:“喝了很多酒?”

没得到他的拥抱的雌虫将手臂放了下来,被他指尖握住的杯中没有剩余液体,他回答埃德蒙希说:“只有这一杯,我最开始以为它不是酒。”

他向蹲在他身前的埃德蒙希伸出手,小心的触碰他的脸颊的同时,目光一直注视着他,埃德蒙希听到他轻声说:“是真实的,真好。”

埃德蒙希笑着反问他说:“真实的?因为喝醉了所以以为我是幻觉么?”

将手收了回去的雌虫对他摇了摇头,他沉默了一会似乎在组织语言,过了一会后,埃德蒙希听到他回答说:“我总觉得,现在的生活像是一场梦境,似乎只要说话的声音大一些就会因此而碎掉。”

对方的话使埃德蒙希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好在喝醉的贝纳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似乎又想伸手触碰埃德蒙希的他最终没有行动,而将手握拳重新放回膝上,改为开口询问对方说:“您刚才为什么不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