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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经过相处后发现,这位小少爷身上并没有什么令人厌恶的点,他被教养的很好,看起来并不高傲,也没有铜臭气。

他会耐心的和每一位来和他做游戏的士兵聊天,并把这当成一份工作认真的做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小少爷的到来对列昂尼德的生活其实并没有造成太大影响,长官强行分派给他的任务其实也很好糊弄,他只要每天过去呆几分钟,并在那张没有丝毫意义,完全是是临时加印出来的评价表上写上满意就可以了。

并且值得补充的是,那位小少爷看起来相当怕他,在第一天试探性的叫了他一声哥哥后,被他的冷脸吓退的对方此后只敢偷看他。

列昂尼德的日子依旧这样机械的过着,每天一成不变,他在等待自己的身体完全恢复,等待重新返回前线的日子,除此以外的事他都不感兴趣。

但那位小少爷看起来并不这样想。

某天恰好排在安抚治疗最后一位的他,在同僚全部离开后被那位小少爷连同他本人一起锁在了治疗室内。他并没有开口询问对方这么做的原因,仅仅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了对方一会就使得对方看起来有些发抖。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见对方没有放他离开的意思后,他开口对对方说:“我已经在表格上写上满意了。”

那位小少爷像是想以此给自己壮胆一样握紧了双手,回答他说:“军部会在你写下满意后支付相关费用,很贵的,我不能贪污这笔钱,因为我什么也没做。”

列昂尼德并不想在这位小少爷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只想速战速决的他问:“所以你想怎么样?”

对方小心的观察了下他的表情,试探性的开口:“你您看起来很不开心,我想我可以做一个倾听者。”

对方的话语使列昂尼德本能的感到抗拒,他从未想过向谁痛哭流涕的吐露心中的苦闷,因为这毫无意义。他因此相当直接的拒绝了对方,并打算从那扇未曾关闭的窗户离开这里,但被对方拽住了的裤脚阻止了他的行动。

他在心里衡量一下弄哭对方所会引发的那些会使他更加头疼的,来自上峰的谈话,最终妥协的叹了口气说:“我说了你就放我走?”

对方几乎在他的话问出口的同时就应了一声,仿佛怕他反悔一样。

他从窗台上跳了下来,随手擦干净留下的脚印后,他开始向对方讲述那个以他自己为主角的故事,这是他在那场悲剧发生后,第一次向他人讲述这些事情。

他其实并不太会讲述什么,一直堵在他心口的东西在他开始诉说后,似乎找到了宣泄口。

故乡的疮痍,再也无法见到的雌父,战场上的血腥,他在不知不觉的说了很多。

那位号称要安慰他的小少爷在听完他的故事后,哭湿了他半个肩膀,并在最后哽咽着塞给他一大把糖果。

从那之后,列昂尼德发现那位麻烦的小少爷好像突然不再怕他了,他好像突然就有了在列昂尼德打算直接签字走人时,直接抢走他手里的笔的勇气。

他还“贿赂”了列昂尼德很多很多糖果,对这种小孩子才喜欢的东西并无太多好感的列昂尼德,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下品尝了每一种口味,并对每一种口味都给出了难吃的评价。

他还送给了列昂尼德一幅画,有些灰色眼睛的抽象小人脸上挂着极为夸张的笑容,露出的牙齿看起来参差不齐,连同画被卷在一起的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希望你能变成这样,列昂哥哥。

列昂尼德小心收起了那副相较于祝福,看起来更像是诅咒的画,并在对方询问时告诉他已经烧掉了。

除了上述事件以外,他的生活依旧没有发生太大变化,他依旧在等待身体完全恢复重回战场,但这等待没有像之前那么无聊而已。

第二十五章

独特的提示音将列昂尼德从睡梦中唤醒,他条件反射爬起,还残留的睡意在随着衣物的穿好迅速消退。他打开光脑将那封来自指挥部的指令反复读了几遍,以此避免可能出现的错误。

刚刚那个由他最不想回忆的记忆组成的梦,还有刚刚收到的指令都使他有种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的感觉,他好像又回到了那段绝望的时光,回到了那段因仇恨支撑着才勉强没有倒下的日子。

这也使得他在确认了那封指令的内容后径直向门口走去,就像以前的他那样,那个生活里好像只剩下战斗与养伤的他。

就在他将手伸向门的把手想要开门离开时,房间里突然响起了第二个人的声音,那声音虽然听起来很轻并饱含着睡意,但它却成功使列昂尼德停了下来,他听到对方问他:“列昂,你又饿了么?请等我一下,我也要去吃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