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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答应着去了,三娘便有往后头去,她如今和浮音两人帮着管一些家事,比寻常仆俾还要忙。

到了后院,便听屋内传来阵阵喧嚷之声,推门一看,竟是朵朵回来了!

三娘登时大喜,上前拉住她仔细看了看,笑道:“走了不到一个月,竟瘦了这么多?怎么,还是家里好吧?”

朵朵打掉她的手,假意怒道:“说的好像我是为了吃的回来似的,我是为正事好吗?我带着白咪往北走,才出了京师地界它就往回飞,往南走也是一样,肯定是阿宁还在京城,所以我才回来的!”

这话一说,三娘顿时哑口无言,抬眼看看浮音,她也是微微无奈的摇头。

朵朵不肯承认谢黛宁不在了。

她不再多话,就在屋里给自己加了晚饭,陪着朵朵吃完,方才问道:“对了,你回来可见过公子了?”

朵朵摇头,道:“还没呢?柯钺说他忙公事,不出书房谁也不敢去打扰,我就没过去了。对了,柯钺还说你们把小念念搬去书房旁边了?她一个小婴儿就会哭,不嫌吵吗?”

三娘叹道:“现在已经好多了,不像从前哭的那么多。”

朵朵沉默片刻,又道:“对了,华庭托我带了个平安锁来,我去给念念罢。”

华庭在隆城也受了重伤,但是他太过愧疚,身子养好后根本不敢进城,整日在京郊禁军辛苦操练,给念念准备的小东西,三五不时的送来府里,自己却一次也没来过。

三娘带着朵朵一路到了书房,念念已经睡下了,沈屹正在旁边照看,他见了朵朵微微点头,朵朵递上平安锁指一指念念,他便含笑点头给挂在了床帘上。

那上面各色的玉佩,铃铛,还有荷包,平安符和绦子都有,有阮老太太和张氏做的,也有亲友所赠。

朵朵仔细看了看摇篮里的念念,又似长大了不少,脸蛋粉嘟嘟的十分可爱,眉眼也张开了,是个十足玉雪漂亮的孩子。

她还不太会抱孩子,又怕自己粗心伤着念念,只在边上看个不停,看够了,奶娘也回来了,三人便到隔壁书房说话,朵朵道:“沈哥哥,这次回来我不走了,阿宁就在京城!”

沈屹心中一窒,过了许久才轻声道:“朵朵,你不能再把人生都花费在这一件事上,她也不希望你这样……”

朵朵闻言却大怒,站起身大声道:“你不信我?我就知道,你们都拿我当疯子看!你们一直哄着我,就是不信我!”

沈屹叹息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眼睫把情绪都藏了回去,屋内烛光昏黄,本是柔暖的颜色,照在他身上却是无尽悲凉似的。

朵朵一下就悔了,慌忙跳起来道:”沈哥哥,我不是……我也是着急,我大烨官话还说不利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不信,如果阿宁真的不在了,白咪一定不会活着的,我阿爹的金雕,还有我叔叔,哥哥,他们的雕都是殉了主的,哪怕主人在别处死的,它们就是知晓,从无例外!”

沈屹抬手轻轻抚了抚朵朵肩膀,让她坐下,柔声道:“朵朵,我不是不信你,你不知道我多希望你说的能成真,可是……我等啊等,不怕你们笑我,第一次听你说她活着,我连夜去掘开了她的坟墓,打开棺盖那一刻我不知多希望能看见她……这样的事情我做了不只一次,每次你说,我都信,每次,直到……祖母跟我说,不要再打扰她了,朵朵……我们不能再继续打扰她……”

朵朵的眼泪落了下来,她想再跟他说一次,谢黛宁一定活着,可是这次却说不出口了,一屋子人都怔着想起了自己的心事,朵朵想她咬住谢黛宁胳膊时,笑着骂她是小狗。

三娘想起第一次见她,装成是个纨绔家的公子,跑去青楼戏耍一番……

沈屹心里的她太多,每一个都难以割舍,难以忘却。

门被人轻轻叩响,沈屹回神,只见灯影闪了闪,柯钺忽然进来,见了屋内的三娘和朵朵,先是愣了愣,然后才道:“公子,有一事……”

“何事?”

柯钺似被疑问所困,蹙眉道:“是公子叫我留意宫内采买事宜,今日翻了档案,才发现这月有样东西不太寻常,宫里买了许多产自西境的砂石,这个月还要继续买,说越是产自沙漠的越好,有多少要多少,不拘花费。”

“砂石?还要产自沙漠的?可知是宫内何人索要?作何用处?”

“听说是东宫找的工匠,是个胡人,但是作何用处却无人得知。”

沈屹隐约觉得这事不简单,但一时又说不清为何,想了一会儿见朵朵也在细思,她是北狄人,北狄和西境接壤,本来往来频繁,但是连年战乱,现在胡人已是很少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