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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有品阶诰命的女眷们入宫吊唁,各项礼仪一毕,谢黛宁出了停灵的慈宁宫,准备去清凉殿那边看看,若能遇见沈屹,就跟他说两句,看看他好不好。

到了清凉殿附近,她倒是遇见了熟人——日常贴身伺候宣帝的内监景祥,因大殿里重臣正在议事,他便在殿外侍立着随时听候差遣,两人寒暄几句,景祥便直言道:“皇上这几日议事,没一两个时辰是散不了的,沈夫人若要见沈大人,怕是可有的等了,不如先回去,等下老奴见了沈大人,帮您捎句话就是。”

谢黛宁谢过他好意,只道:“我是想看看他,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话说。”

景祥闻言一愣,很快便无声的笑了,他也不再劝,招招手唤人给她端了张凳子过来,让她在廊柱下能有个坐的地方,歇息片刻。

又过了一会儿,大殿内要茶水,景祥亲自进去了,片刻功夫,他探出身子对谢黛宁笑道:“沈夫人,皇上宣您进去。”

谢黛宁愣了一下,只得进去面圣。

殿内大臣并不多,太子,司马浚,司马澈也在,而沈屹作为翰林院的大学士就立在宣帝身侧,大殿正前挂着那副巨大的北地地图,议的似乎是关于战术部署这样机密的要事。

谢黛宁迟疑着,上前见了礼。

宣帝随意的摆摆手,直接问她道:“你可知沈家军用来传信的鲁班盒?”

谢黛宁疑惑地摇头,未及开口,宣帝已看向沈屹,他则微垂着眼帘,沉声道:“回禀皇上,黛宁并未参与传信之事,是以不知,皇上若想看人演示,臣这便派人去唤精通此事的侍卫。”

谢黛宁这才意识到,宣帝是因为急着问和沈家军有关的事情,才把自己叫了进来,然而这时候没法问清怎么回事,她正想告退,只听宣帝又道:“一来去又要一日时间,就在大殿上演示一下,先看看可行不可行罢,便是猜错也无妨。”

沈屹应了一声是,走到一旁的书案前,略一思索提笔刷刷在纸上写了几笔,然后将这纸笺裁小,塞进了一个圆形的鲁班盒里。

他将鲁班盒递给了身侧一人,兵部尚书魏大人,他在手里左右转动着看了半天,摇了摇头,递给了下一位,如此一圈轮下来,所有人都是摆弄半天,然后摇头。

宣帝似乎有些失望的说:“看来此法有些难处,尽管不必担心军情泄露,但是自己人要想读懂其中深意,也不容易。”

沈屹道:“确实如此,以鹰隼传递消息是北狄人首创,他们的骑兵能凭借鹰隼鸣叫分辨出是不是自己豢养,若不是便会将其射落,而且他们的鹰隼会护卫巡视,甚至攻击捕捉陌生的鸟,若想用这种方式传递消息,只有再加一道保障,才能不必担心军机泄露。”

魏大人道:“这样倒是不怕泄露了,可沈大人想过没有,若是我方将领误读了信息又怎么办?所谓的快速配合不一样要落空?这样的事发生一次,可就是全军覆没之危机啊!”

这时鲁班盒递到了谢黛宁身侧的田侍郎手里,他摆弄半天,无奈的摇摇头,看谢黛宁伸着脖子看,便轻声道:“你夫君倒是心思奇巧,只可惜无人能解,也是白费了!”

谢黛宁皱了皱眉,伸手把东西要过来一看,这个鲁班盒看上去和以前所见并无太大不同,只是正面左侧的机括是挖了三个洞,洞中能看到字,正是沈屹刚才提笔写的那个纸笺,被塞在了鲁班盒里面。

“沈大人放进去的是一句诗,从小洞中只能看见其中的几个字,要想打开盒子,需要先猜出是哪首诗,然后再根据这诗推测打开机括的顺序,只有一次机会,如果错了,盒子内的绞索就会自动把秘信绞碎,让机密不会泄露。”田侍郎为她解释了一番,又道,“更甚的,每次放入的诗句都可不同,开盒方式也会不同,所以自己人要想猜出,也是不易!”

谢黛宁看着圆圆的小洞,忽的抬头问沈屹道:“世上诗书万千,词句有长有短,敢问沈大人,这三个字取自上下相连两句,还是每句句首字?”

沈屹的目光闪动了一下,缓缓道:“句首字太容易猜出,是以取自上下连句。”

听他这么说,谢黛宁挑了挑眉,轻声道:“上下两句里,也容易的很。”

她又低头看了看洞里小字:桃、花、时。

诗句中有这三个字的太多了,然而沈屹若要对方能准确猜出,就不能随意去挑选,出自上下两句是其一,其二顺序也应有规律,若是“桃花”二字属于第一句的一二两字,那么“时”字就应该是第二句中第三个字,若如此契合,浩瀚诗词中符合条件的就不多了,甚至答案只有一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