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页

加上这话,谢黛宁心忽然安定几分,她抬手抹去泪痕,认真的说:“我信你。”

沈屹轻轻将谢黛宁揽入怀中,下巴在她头顶摩挲了几下:“我一向不习惯把没把握的事情说出口,可是……竟一点都见不得你难过。”他顿了顿才又道,“我已经吩咐把阮府隔街的一幢宅子买下来了,等毛江的案子一结,咱们就搬进去,到时候你回家也方便。”

谢黛宁把脸埋在了他胸前,好久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六月二十八,宜嫁娶。

天刚亮,齐国公府的白夫人就赶到了阮家,白氏和张氏交好,而且父母儿女俱全,是特意来给谢黛宁做全福夫人的。

谢黛宁沐浴完出了屋子,丫鬟们伺候她换上了大红的嫁衣,白夫人上下打量一番,眼前的少女皮肤白净细腻,未施粉黛便已是倾城之姿,再加上这一身衣裙,她不由连声道了几个“好”字,然后才把她按在铜镜前,梳妆打扮起来。

先是绞面,白夫人手脚利落,谢黛宁还没反应过,细线滚过脸颊,微微刺痛之后,已经弄好了。

“阿宁可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新娘子了!”白氏停下手,这面庞如杏花含露,粉粉嫩嫩的,汗毛细的几乎看不见,她赞了一句,吩咐端上香膏,然后便是涂脂粉,描眉点唇等等步骤。

说起来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上大妆,谢黛宁看着镜中的自己,稚嫩被脂粉渐渐掩盖,代之以一个姿妍俏丽的面庞,被红衣衬的明艳无双。

张氏和阮老太太也在,见状又是欢喜又是不舍的叹息道:“黛宁真是大姑娘了……”语调渐低,带着几分哽咽。

谢黛宁伸出手去,握住了阮老太太的手,目中含泪的唤了一声:“祖母!”

阮老太太带着哭腔道:“好孩子,嫁过去了可不能再任性了,要和你夫君好好过日子!”怕惹得谢黛宁落泪,将刚上好的妆面哭花了,她说完了赶紧松开退后几步,背过身,扶着张氏的手坐下。

白夫人从镜中都看到了,她微微点头,轻声道:“阿宁莫要难过,就嫁在京里,以后想回来就是几步路的事儿。”

想到沈屹特意告诉自己的,买下了隔壁的宅子,谢黛宁收起了泪意点了点头,现下是不好告诉祖母她们,等以后能说了,她们也必会欢喜非常。

白氏抬手开始给她梳头:“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梳完发,将钗环凤冠霞帔一一戴上,白氏拿起了放在托盘上的红盖头,刚要给她盖上,谢黛宁突然道:“等等。”

她转过脸,看着阮老太太和张氏,那两人已经哭的一脸泪痕,可为了怕她听见难过,都用帕子掩住了口。

谢黛宁的眼泪还是忍不住大颗落下,哑着声音道:“祖母,舅母……”

张氏赶紧站起身,拿过一方帕子,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小心的把泪珠儿沾去,哽咽道:“莫哭了,咱们的阿宁是勇敢的姑娘,要漂漂亮亮的嫁给喜欢的人,你母亲她泉下有知,也一定会欢喜的。”白氏把盖头递给她,张氏一扬手,盖在了谢黛宁的凤冠上。

盖头落下的时候,阮老太太仿佛又看见了自己的女儿,也是泪中带笑的样子……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到了吉时,敲锣打鼓的声音愈发高昂激烈,丫鬟飞跑进来禀报道:“老太太,夫人,沈少卿来了!”

京城迎亲的习俗,女方照例是要在门口设一些刁难的,沈屹是文官,阮清辉颇费了些思量,他手下皆是些粗人,哪有人能敌得过探花郎文采?

可是就这么轻松让他过关,他心里还是不舒服,张氏知道丈夫心里那点不舍,于是笑着道:“我出去看看。”

到了前院,只见前来贺喜的阮清辉的下属,谢黛宁素日相熟的缇骑少年们,将院子堵的水泄不通。

再加上阮家的下人,一个个探头探脑的看着院中,那个一身大红喜袍,站在人群中仿若天人的探花郎,修眉入鬓,眸如星辰,小丫鬟们纷纷倒戈,刚还怕缇骑少年们输了文采,转瞬又盼沈探花赶紧进来才好。

缇骑里多是纨绔子弟,于诗书上的确有限,出了几个诗词对子,被沈屹轻松化解,只听一个少年叫道:“这可不公平,沈师兄是探花郎,咱们跟他比文采,可不是自取其辱嘛?咱们不比文,比武!”

沈屹含笑望去,说话的正是穿了一身儿男装的崔瑗,站在崔景身后,一脸故意捣乱的坏笑。

他点点头,笑道:“可!”

崔瑗似乎没料到他答应的这般爽快,自己倒有些不安了,万一比不过进不了屋子,那黛宁回头得削死她!

缇骑少年们倒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听他这么说,纷纷叫起好来,崔景拿起了丫鬟托盘里捧着的红绸,上面扎着硕大的花团,一扬手笑道:“咱们也不为难探花郎,只要抢到了这个,就算你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