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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腾的站起来,问众少年:“棺木已经起出来了?”

“对啊,都运到大理寺的仵房去了!”

谢黛宁劈手夺下了崔景的马鞭,大步往外走去,留下一屋子叫喊声。

她跃上马背直奔大理寺衙门,因为穿着玄衣卫蟒袍,守卫没敢拦她,问清了仵房所在,又一路疾奔过去。

只是还没到跟前,就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扑鼻而来,她一个不查,叫这股味道冲到脸上,差点吐了出来。

从袖子里抽出个帕子把口鼻掩好了,她这才抬步进了屋子,不大的房间里,并排放置着五具尸身,早已腐烂不堪,身上衣物都辨不出颜色了,而沈屹和几个官差仵作正在那里指指点点的争论着什么。

看见她冲进来,沈屹一怔,对旁边仵作道:“你们先把尸检结果记录下来。”说罢走到谢黛宁跟前,把她拉出了屋子,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谢黛宁口鼻掩着,只露出一双满是焦急的眼睛,“你怎么会接手这件案子?”

“大理寺职责所在。”

“什么职责所在啊!你知不知道,毛疯子告的人是谁?”

“知道。”

“知道你还管?大家都知道毛江是个疯子,他说的话能信吗?这压根称不上是一桩案子!你挖出他家人尸身,若是查验了没有异样,该如何收场?就算有异样,难道你能去后宫提审芸贵人吗?”

沈屹微微一笑:“你说过,你母亲有你,而沈家有我,毛江呢?他疯疯癫癫,身后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官府衙门,我既然做了大理寺少卿,那我就是替他主持公道的人,尸身有无异样,案件是否成立,并不是我接不接手的理由。”

谢黛宁让他这番话堵的一时无言,只听沈屹又温声道:“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但不是这桩案子,也会是差不多的难案交到我手里,至于你给我的东西,现在还不到用的时候。”

谢黛宁叹息一声,只得问他:“那你查的如何了?”

“屋内五具尸首,都是毛江的家人,除了齐静姝之外,全是中毒而死。”

谢黛宁瞪大了眼睛,这倒不在传闻当中:“真的啊!是什么毒查出来了吗?”

“这四个人的尸身腐烂,皮肤外表已经看不出什么了,但是骨骼却都一样变形扭曲,若只有一个还好说,四个人情况一致,那就甚为可疑了,但是什么毒药还未可知,而齐静姝……”沈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忽然想到在谢黛宁面前说这个不合适,于是含糊道,“也不太对劲,我们还在查。”

谢黛宁蹙眉思索一会儿:“毛疯子虽然一口咬定是芸贵人害了亲妹妹,可是一无凭据二无动机,加上过了这么多年了,就算知道是中毒,也找不出更多证据,这可如何是好?”

毛江曾经是户部尚书,虽非世家子弟出身,但几年时间变故迭出,高高在上的正二品大员竟沦落到这个地步,这个故事在京城街头巷尾流传甚广。

只是他疯癫的很,不穿衣服乱跑,浑身滚的脏污不堪那都是常事了,没人把他的话当真。

而且,芸贵人在宫中也不得宠,加上宣帝仁厚,并不存在什么故意回护之类。

沈屹静静听着她分析,若是一般闺秀,这会儿早就吓跑了,只有她,巾帕下的脸庞已见薄汗,显然也是不适的,但仍旧一心替自己着急。

“咱们出去说。”沈屹抬步,往外走去。

带她到了自己日常处理事务的屋子,沈屹抬手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这是大理寺特制的凉茶,消暑避疫,你先喝一口压一压。”

他看出自己恶心反胃了,谢黛宁不好意思的一笑,取下脸上帕子将茶水饮尽,忍不住又问道:“师兄,你快跟我说,你怎么想的,到底有没有办法破案?”

“有。”沈屹静静道,“其实你刚才已经说出来了。”

谢黛宁指着自己鼻尖,瞪大了眼睛,“我?说出来了?”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聪明呢!

“你说了动机二字!”沈屹轻笑,“我让他们把毛江的妻子和三个儿子尸首都掘出来,才发现这四个人都是中毒而死,抛开齐静姝的案子,凶手是何人?为何要杀这几个人?找到动机,就能找到这个人!毛江一家惨死,我认为,凶手和齐静姝之死也必有关系!”

谢黛宁凝眉沉思片刻,点头道:“你说的是,不过毛江告的是宫中的芸贵人,除了齐静姝,她和毛家其他人应当是没有接触过,甚至没见过面,她应当没有动机,也没有机会下手。那和她无关的话,那又会是谁?”她似是说给沈屹,又像是喃喃自语一般分析着,“这个毛江也太倒霉了,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死了。不对,若说动机,这四个人死了,最大的得益者是齐静姝,只有她有动机,她怀了身孕而且被扶正了!可是那具女尸,师兄你刚才说在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