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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大烨,还禁不起一场易储的风波!

也罢,沈屹一个毛头小子,已无根基,汪太后细细寻思着,便是允了他又能怎样?不过话还是得说明白了,“沈家当年抄家灭族的旨意是我下的。沈屹若想为自家翻案,有真凭实据,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皇上也得好好掂量一下,焉知他是不是只有复仇之心,却无报国之意!”

“太后说的是,只是一来新科进士或是去翰林院,或是分去去六部及外省衙门,都需要从底层做起,又逢年逢季的考核着,若有不妥立时罢免就是了。二来,不论当年的案子是否是错案,沈屹那时不过八岁小儿,他懂得什么?此时让他入朝为官,天下有才之人见了,反会感叹朝廷惜才之心,有利于我朝广纳人才。再者,母后说的好,若是错案,平反就是了,也显朝廷的襟怀广阔,他若记恨,反倒是他的不是。”

汪太后心里已有了取舍,听完这篇话不过是微微点头,既不辩驳也不赞许,只道:“也罢,政务既已交到你的手里,你拿主意就是,我也不好驳了你。”

母子二人又聊了两句不打紧的话,宣帝方告退出去了。

他才走了片刻,只见暖阁内室里闪出一个内监来,正是汪太后的心腹喜公公,他小心翼翼的上前接过玉轴,扶了汪太后躺下,然后跪在一旁,用玉轴在她那双滑腻的手上轻轻按压起来。

“娘娘,您当真打算不管了?”

汪太后闭着眼,轻声道:“这个时候出手,不显的心虚吗?”

喜公公笑道:“太后瞧您这词儿用的,您怎会心虚?您并非是故意冤了沈家,只可惜捷报来晚了一步,而且当年旨意一下,朝野上下的老臣们不也没有反对?”

汪太后叹了口气:“当年内忧外患,大厦将倾,接到消息说沈家那个老二贪了那么大笔买军饷的金银财物,又是在前线吃紧的关隘上,不杀不能定军心,杀了又乱了前线沈家军的军心,天下兵马,沈家独占一半,我也是着实为难!可是你一句话点醒了我,司马家的天下,断不可受旁人威胁,焉知这事不是前线后方串通一气?在危难之际趁火打劫?我若不下旨,沈家得寸进尺又怎么办?难道叫这天下改姓了沈?”

“那自然不能够。”喜公公忙道,“天下只能是一家的!不过您也不必忧心,皇上不提防,但玄衣卫里还有咱们的人,派他们紧紧盯着,一有异动,动手除掉便是!”

汪太后缓缓点头,宣帝今日这般维护,的确是没有半点提防之心,看来这天下还是得慢慢交到老二手里才行……

九年前北狄入侵,虽然大烨力挽狂澜,可到底伤了元气,之后两届科举很是潦草,因此这次春闱殿试,宣帝十分重视,他如今掌权渐稳,也是时候培养自己的嫡系亲信了。

他将钦点了前三甲的旨意颁布下去:状元张灏,榜眼文玖明,以及探花沈屹。

两日后,奉天殿金殿传胪,当着众大臣的面,宣帝亲自唱名赐第,下令由状元张灏领诸进士拜谢皇恩,然后从长安门出宫城,绕京城一圈游街,另外还下旨,游街后在皇宫御苑金明池边为一众新科进士举办琼林宴。

点沈屹为探花一事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去年湖州爆出秋闱文册弊案,数百学子被剥夺学籍,终身不得科举入仕,所以今年春闱,湖州籍的学子可说寥寥无几。

加上的他身世,虽去年七殿下司马澈禀报文册之事时就被爆出,但只是高官权贵们略微知晓,如今他成了新科探花,便流传到了街头巷尾,被京城百姓当作新闻议论起来。

今日游街,百姓们早早占据了沿途酒楼茶社,只为一睹其人风采,至于新科状元和榜眼,连名字也没几个提起的。

谢黛宁卯时初就起身了,看了眼三娘捧进来的衣裙,却没吱声儿,这身衣裳是女子的衣裙,配色蓝白相间,还绣着熟悉的云纹,是三娘亲手缝制的,她家世居应山,对那纹饰再熟悉不过了。

而且三娘手巧,把腰间收的紧紧的,还做了个阔幅的腰带,宽袍广袖,是如今京城时兴的款式,将身段衬的曼妙非常。她帮着谢黛宁穿戴好了,又给她梳了个倾髻,插上了几样素雅别致的银饰,看着镜中满意的点头。

谢黛宁不似寻常女子那般肤色偏白,她每日习武,脸上是一种带着健康气息的微粉,加上那双美目,若再施脂粉,反倒污了这般好颜色。

收拾停当,谢黛宁坐到饭桌前用早膳,三娘又问道:“姑娘起这么早,就是去看新科进士打马游街,也着实不必这个点儿就出门的。”

“哦,我是有别的事情呢,打马游街有什么好看的?”谢黛宁把一只包子放在口中,一副淡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