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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华庭留在那边了,这么多年过去,谢家的旧日仆人所剩无几,他会部署一些人继续查访,沈屹说的对,遣出去的人里说不定有知道真相的,只是……”

她思索着停下了话头,司马浚和崔瑗望着她,谢黛宁想了想才继续道:“事后回想当时情境,我爹和沈师兄都欲言又止,沈师兄之前只知道我和我爹有心结,吵起来的那个早上他并不在场,是晚上我回去取牌位,他才和我爹一起出现的,我怀疑我爹在祠堂跟他说了什么,所以他才一句不问,就和旁人一起劝我。而且还有一件事很奇怪,大夫说出我母亲已有身孕时,所有人都是震惊不已变了脸色,可是说她是落水而亡时,他们却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反而众口一词都说她是失足而已,这不奇怪吗?这两件事很难说哪个更为严重吧?他们若早知道母亲是失足落水,又有何必要瞒着我一个人,让我这么多年一直以为母亲是因病郁郁而终的。”

崔瑗道:“这么说来也是,照理说你知道了,反而可能不会对谢家有这么深的心结。而且就算他们当年真的不知道你母亲有身孕,意外落水总会查一查缘故吧,大夫就在跟前,不难查到身孕一事,可为什么他们会不知道?我还记得你告诉我,说自己当时病了几日,清醒后母亲已经下葬,这也太急了罢?书香门第的世家,长房夫人去世都不停灵吗?我家也有不少污糟事儿,虽是遮着掩着不叫外头知道,但关起门来还是得查个一清二楚,该谁担责就是谁,该惩罚的也都惩罚了,绝不手软轻纵,否则一个个都胡作非为起来,家族如何能长久兴旺下去?”

“我让华庭留下继续调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心里总觉得,这件事情谢家是知道实情的,甚至沈师兄也知道了,只是瞒着我一个人!”

司马浚叹了口气,安慰道:“罢了罢了,不论如何,你别总琢磨这事儿,让华庭先查着,走一步看一步罢!实在不行,我替你……”他笑呵呵的伸出一只手掌,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谢黛宁叫他逗的一乐,笑道:“看把你能的,你就不怕御史言官了?”

“他们骂我从小骂到大,一点新意都没有,怕个屁,我烦!”

看谢黛宁总算是露了笑脸,崔瑗摇了摇扇子,忽又想到什么转头问司马浚道:“小六我问你,你听说阿宁和别人定亲,吃不吃醋?”

司马浚叫她问的一愣:“吃醋?”他摇摇头,又看看谢黛宁道,“她就跟我弟弟似的,我醋没有,同情沈屹倒是真的。听说你们女子但凡定了亲再退了,一个个都哭天抹泪儿寻死觅活的,哪想到他遇着个这么刚的,一言不合翻脸不认人!主动决裂也就罢了,还逼的人走投无路,那话怎么说来着,这是有点渣啊!”

谢黛宁气得狠狠打他一掌,然后才道:“得了,别说我了,赶紧叫人上笔墨,我得给高太傅写帖子,太子哥哥叫我去拜见呢,你也许久没见他了,要不要一起去?”

司马浚赶忙摆手:“不去不去,那老头比言官还可怕,骂我能骂一天,一句都不重样儿。”他说着唤来内监奉上笔墨,看谢黛宁写好了拜帖,又让人即刻送去太傅府。

第二天,谢黛宁便收到回信,去了太傅府。

如太子所言,高太傅先问她秋闱文册的事情,谢黛宁把华庭如何得知,两人又是在哪里找到的线索等等说了一遍,高太傅捋着胡子点头:“你父亲也算是我的门生,他的脾气我还是知道的,这种事情他不会做。”

言罢摊开折子写了一道奏疏,除了处理秋闱文册一事外,他力保谢暄继续任职云岚书院山长。

写完折子封好,见谢黛宁还立在那里没动弹,似有话要说,高太傅不由奇道:“你怎么还不走?还等着在我家蹭饭不成?”他是谢黛宁的授业恩师,看着她长大的,因此说话十分随意。

谢黛宁低头一笑:“是还有一事,想请太傅出面呢。”

高太傅为人为官素有几分骨鲠脾气,闻言微微蹙眉,但是到底是自己一直赏识的小辈,虽然是个姑娘,可一点不输他别的学生,于是耐下性子问道:“哦?你还能开这个口?说罢,想让我出面做什么?先说好,不合规矩的事就别浪费口舌了,免得伤了你我师徒的情分。”

谢黛宁忙道:“那是不会的。”说罢把请他担保沈屹的事情讲了出来。

高太傅捋了捋胡须,他虽然年事已高,但是一双眸子精光四射,一看就知不好糊弄,盯着谢黛宁看了半晌,才道:“你夸他,你父亲也夸他,但他到底如何,单凭你们两张嘴,也做不得数,而且他是罪臣之后,苟且偷生于世焉知性情品性如何?一般这种遭逢大变的人,心性都异于常人,若是一门心思复仇,到时候入朝为官,搅合的朝廷上下不宁,那岂不是祸害了苍生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