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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黛宁的眉头紧蹙,脸颊潮红,过了片刻,许是一点点入喉的水润让她舒服了许多,双目微微睁开了些:“师兄……是你吗?”

沈屹赶忙道:“是我,你哪里不舒服?”

“我……我热。”谢黛宁看清了是沈屹,心里一松,突然委屈起来,“我难受,我渴!”

沈屹道:“我再给你倒杯水,你等着。”

他本想扶人躺下,不料谢黛宁一把揪住他前襟,整个人贴了上去,嘴里嘟囔着:“不,不许走。我难受,你不许走。”

沈屹拍着她后背温声哄她:“不走,师兄给你倒点水,待会儿叫大夫给你看看,没事的。”

除了手上,谢黛宁已经没有半分力气,她把头埋在沈屹胸前,呼吸粗重,沈屹身上是那个雨夜熟悉的皂角和檀木混合的香气,似乎还有些药香味儿,她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她从没有吃过这么大亏,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被下了药,至于下药之人呵,若非刚才趁着神思一线清明,挣扎着吃下了澈骨净髓,她这会儿怕要丑态百出了,想到这里,她仰头去看沈屹:“师兄,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沈屹身子有些僵,一动也不敢动,眼睛却很认真的看着她,似乎在确认她的状况,可她离得太近了,他的眼神又太深,眸中似有星光漾开,叫她霎时窥破了什么,不等他回答,谢黛宁已忘了自己的问题,心开始砰砰乱跳,只想钻进那双眼睛里虚无的瞳仁去看个明白。

“师兄……”她再度开口,可是这语调——

沈屹愣住了,这两个字喑哑低沉,如有实质一般拂过心尖,他和怀里人一样浑身燥热起来,这个发现让沈屹大惊,抬手就要把人推开,可又怕伤了她。

谢黛宁眼中只剩下一张明净如玉的脸,她又凑近了一些,沈屹的鼻梁英挺,嘴唇紧抿着,颜色是浅浅的,似有几分薄情冷淡,她察觉到他在轻轻掰开自己的手指,于是,她就顺着他唇边摩挲过去,然后是鼻梁,然后是那双墨玉般的眸子,他似乎被吓到了,眼睛猛的闭上,睫毛便划过她的掌心,微微酥麻,另一只手他不敢再动,可他也没放开自己,谢黛宁一笑,指尖又划到他的眉峰上,顺着跳动的太阳穴拂过一缕垂下的乌发,然后鬼使神差的,她对着那双唇轻轻一吻。

沈屹大惊,这个吻仿佛是一簇火灼痛了他,他终于用力把人推开,却见一双倔强又清亮的眸子,蒙着一层水雾,定定的直视自己,里面种种情绪他都读的懂,如同恋人之间,千言万语只一个眼神就能述说。

他压抑着起伏的气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谢师弟,你可能是中了毒,现在意识不清,你先放开我,我去叫人来。”

“我知道。”

谢黛宁认真的说,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有仇必报,她不喜欢受委屈,她发现自己喜欢上一个人,也绝不掩饰。

看着沈屹不解,谢黛宁忽的抿唇微笑,低声道:“我说我知道自己喜欢师兄!师兄知道吗?”

沈屹脑中轰然一响,胸间瞬间沸腾起灼痛,他只想把人推开,可他越不肯回答,她越要求一个答案,他左支右绌,她步步紧逼,双手掰着他的脸,势要得到一个答案。

纠缠之中,两人倒在床榻上,气氛更加暧昧,沈屹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脑子里乱糟糟的,管他的呢,承认了又如何?这一生直如风雪逆旅,唯一的温暖欢喜唾手可得,如何放得下?喜欢二字就要吐出唇边,只听屋外穿来阵阵喧嚷声,似乎有人在说:“就是这里吗?”

他一瞬间清醒过来,只听谢黛宁声调微恼的抱怨:“啊?!就不能再晚一会儿来吗?”

随后“哗啦”一声,门被踹开了。

沈屹快速起身,把帐幔都扯开,掩住了床铺上衣衫凌乱的谢黛宁:“你别出声,我来应付。”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一个戏谑的声音道:“果然有人啊。”

沈屹转身,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人立在那里,脸上神情似笑非笑,带着几分轻蔑,上下打量沈屹一番,然后轻哼一声:“瞧着是不错。”

沈屹蹙眉,眸中似有冰霜凝结,这人的眼神透着股邪气,令他很不舒服。

帐子里谢黛宁听见这个声音,大吃一惊,怎么会是他?

“诸位都累了吧?前面就是厢房,咱们去歇歇脚再走!”

她正考虑要不要出去,只听一个女子尖细高亢的声音从外间传来,正是萧妍,随之是一群女子的附和声。

来了!谢黛宁捏紧拳,指甲几乎刺破掌心,她一直苦思自己究竟是何时着了道,万没料到,人家原来是知道了底细——她是女子,所以随手拿的酒男子饮下无碍,对她却是立时见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