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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表现简直不能再完美,对方一点没起疑,殷勤的她都不好意思了,女扮男装像自己这么成功的可是少见,她心里一乐,加之喝了几杯,于是粗着嗓子指着月光下自己模糊的影子唱起来——

“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挪开几步又换女声:“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梁兄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

不过下一句“我从此不敢看观音”还没唱出口,就见一个素白的人影疾步走到面前,她吓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刚要大喊有鬼,再一看竟是沈屹?

他面沉似水,劈头就问:“你去哪了?”

谢黛宁不知自己又怎么惹了他了,抚了抚胸口,方慢吞吞的道:“我……我和几个朋友去喝酒了。”

沈屹死死盯着她:“只是喝酒?”

让柯钺找人,结果他回禀说在街上看见谢岱宁和几个纨绔少年进了那种地方,把沈屹气的够呛,感情他来梁城不是为了诗会,纯属是来开荤了?书上学了不够还敢实践一番?

可去的是南风馆还是青楼,他实在问不出口,无论哪个都不是什么好地方!找了两个时辰,终于见这人摇摇晃晃的和几个少年在路边道别,他一路跟着回来,人八成是醉了,到了会馆也不进屋,竟自得其乐的对着月下影子唱起来了。

“是……是呀!”谢黛宁哪知道自己行迹败露,还想再糊弄一下。

沈屹忍无可忍,高声怒斥:“好好好,我竟不知谢师弟这般能耐,刚来梁城就认识了风月场上的朋友!”

谢黛宁大吃一惊,他知道了?觑着神色是真的生气了,月光之下那张脸泛着森然之意,似乎她再敢否认,他能立马气的升天。

想想四娘的事情他也知道,说了也没什么,谢黛宁上前一步扯住他袖子,摆出个笑脸来:“师兄你别急呀!我又没干什么,我告诉你就是了,你可不能跟别人讲啊!”胡闹归胡闹,在沈屹面前落个色鬼的名声,她也觉得难堪。

听他说没干什么,沈屹面色一缓,蹙眉点头。

“我呀……救人去了!”谢黛宁一脸得色,她本就喝了两杯,心里正得意呢,便拉着沈屹在路边坐下,从如何挑唆两村里正一直讲到今晚夜探青楼,恨不能把自己是女扮男装一事也炫耀出来。

沈屹听的眉目渐渐舒展,双眸里各种情绪流转,原来这些日子,他常常躲开是去做这些事了,他才是正直勇敢,倒是自己心中有鬼,随意猜度。

他这样凝视着自己……谢黛宁心头一悸,得意劲慢慢散了,莫名不自在起来:“我答应四娘要帮她,就得帮到底嘛,三娘的婆婆这么坏,回头我还要去孟仙村找她报仇呢!”继续摇了摇沈屹的袖子,声音比月光还软了几分,“好师兄,你就别生气了嘛?”

沈屹长长的叹息,想说不气了,转而又想他到底才十五岁,孤身一人闯去那种地方,万一被人起了歹心扣住,那又该怎么办?今晚能全身而退,实在只是他运气好罢了。

他摆着道理,努力板脸训了谢黛宁半天。

“过几日赎人,不准一个人去!”

“师兄肯陪我?”谢黛宁眼睛一亮。

沈屹刚要回答,就见谢暄提个灯笼,满脸惶急的从外面进来,看见谢黛宁长长出了一口气,斥问道:“你跑哪去了?一晚上都不见人?”

谢黛宁就要顶嘴,想想沈屹还在旁边,便生生忍下来,又故意拉着沈屹的袖子直晃,挑眉笑道:“没去哪儿啊,我跟沈师兄看星星呢!谈谈诗词歌赋,和我们要一道科举这个人生大理想!”

明晃晃的月亮挂在头顶,看个鬼星星!谢暄气的直瞪眼,连带沈屹也被他剜了几下,转身回屋了。

沈屹把人从袖子上剥下来,往屋里一推,叹道:“你呀!晚上我是跟山长一起找你来着。”

……

萧家这次的赏花宴规模盛大,听说为了百种佳肴,光是厨房就新建了十个,方能勉强让临时请的厨子转圜开。

进了园子,只见各色鲜花把一汪碧水团团围住,池边蜿蜒的小径仿佛被彩墨画了一遍。

走近了方能看见花团锦簇之中,用木架担起的竹槽,槽内水流潺潺,一个个碧玉的小酒杯顺着水流飘过,这竟然是仿着曲水流觞的意思搭出来的。

几个身姿优美,腰软如绸的舞姬穿梭跳动,有手里拿着酒勺的,有捧杯碟的,还有腰缠小鼓奏乐的,随着鼓点声,托盘举过头顶,玉液琼浆飞瀑般倒入酒杯,半点不散,众人还来不及喝彩,只见那舞姬将酒杯悉数放入水中,然后一转身,身姿如蝶般一跃,就到了竹槽的另一侧,翩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