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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明摆不怀好意,她又何必傻呵呵的老实跪着,等人折辱呢?

曹氏上下打量谢黛宁一番,不由微微吃惊,这幅做派甚是无礼,只她却风度自如,自有一番贵气,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阮家发迹,竟把当年那个畏畏缩缩的孩子,养出一身雍容之姿。

她的夫君就是谢老夫人的嫡次子,松江知府谢明,他虽不是京官,但难免有和玄衣卫镇抚司打交道的时候,谁能想到这丫头的亲舅舅阮清辉,莫名其妙的发迹,竟能当上玄衣卫指挥使?天子近臣,那可是得罪不起的人物!

曹氏觑一眼谢老夫人神色,拿出当家主母的做派,率先开了口:“几年不见,咱家大姑娘竟出落的如此亭亭玉质,二婶都不敢认了呢!快坐下,闻妈妈,快给大姑娘上茶!”

“二婶也是更胜从前。”谢黛宁亦含笑客气一句,在对面的空椅子上坐下,姿势仿佛少年公子,毫无女儿家的扭捏之态。

谢老夫人瞧的心烦,开口斥责:“你闹够了没有?胡作非为也该有个限度,一个姑娘家,成日里和书院的学子们混在一处算什么?听婉宁说,你不但不谨慎行事,反而闹的书院上下都知道你,连女学那边都知道了?”

“祖母,若非那日您急匆匆赶上山,堵在了人前,事情也不可能闹的那么大!如今书院上下都知晓此事,也不全是我的错呀!”

她倒打一耙,谢老夫人气结半晌,又道:“那你自己也不解释?就任由人家说你父亲徇私?”

谢黛宁含笑反问:“解释?要解释清楚只能据实相告,是告诉众人我其实是大房的?众人皆知谢家长房只得一女,后继无嗣。这我倒是无所谓,就怕二婶三婶不依!”

“黛宁,你祖母不是这个意思,她也是为了你着急,家中几个姑娘里,你的年纪最长,正是相看人家的时候,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哪个好人家肯聘娶你?这不是毁了一生嘛!”二房的谢婉宁也快及岌议亲了,曹氏哪肯女儿名声受累,赶忙打了个圆场。

“那依二婶的意思,我该如何?”谢黛宁朝她看过去,脸上还是笑着,一点脾气没有的样子。

听她话语里似有松动之意,曹氏语气更和缓慈爱几分:“我和你祖母商议了几日,如今也只有一个法子了,这次回家你就称病,不必再回书院去,隔上个把月只说病情严重,不得不去外地寻医,是以不能再去书院。再待上些时日,便可以长房嫡女的名义出来见客,对外只说刚回乡待嫁。到时候来往的都是内宅女眷,见过你的书院学子自是不会知晓,等定下人家出了嫁,也就囫囵过去了。”

谢黛宁闻言不由冷笑摇头,真是笑面虎的脸孔,母亲在世之时就是如此,她事事都贴心的紧,替母亲出主意,结果谢老夫人对母亲本就打心底厌恶,做的再好也没用,做错是母亲的错,做对就是曹氏出身大族考虑周全。还有每次府里有什么冲突,她不出来劝还好,她若开口,只会让谢老夫人更加厌恶她们母女。

现在也是如此,若她是个懵懂无知的少女,答应了这个妇人的安排,自己一个丧母之女,婚事岂非就要捏到她这个婶娘的手里?她自己也有两个女儿,老大谢婉宁也要议亲,真有什么好人家,又怎么轮得到她谢黛宁?

怕是到时候拿她做衬,显出谢婉宁的知书达礼、秀外惠中才是!

“二婶娘思虑周全,黛宁感激不尽!这主意十分周全,答应了倒也没什么,只是我身上还担着个职位,不知二婶听说了没有?”谢黛宁淡淡道,“书院可以不去,差事却不能耽误了,二婶如今管家,所以到时候请行个方便,许我在府里处理公务,地方嘛……我用花厅就行,叔叔的书房,黛宁就不借用了!”

“这……”她越说,曹氏脸色越难看,求助的看向谢老夫人,其实这才是谢老夫人不得不忍下此事的原因,早听说京城如今风气不比宣帝在位的时候,太后任命了数位女官参政,可是应山县风气闭塞,女人做官简直骇人听闻,更何况还是令人闻之胆寒的玄衣卫?

这件事情传出去,别说家里女孩儿,号称文臣清流的谢家,都别做人了!

谢老夫人双手紧紧捏着雕花椅的扶手,瞪着谢黛宁,像要用目光掐死她一般。

谢黛宁拿起一块豆糕丢入口中:“好吃!”吃完了,饮一口茶,她拍拍手:“或者二婶也不必如此着急,之前山长不是也说了,我在书院最多一年,又顶着三叔儿子的名头,无人知晓我身份,处理公务也在书院便是,不叨扰家里。”

屋内没人敢接口,谢黛宁便继续道:“等一年过了,再以长房嫡女的身份归家,见的同样是后宅女眷,没有外人。再者现在已经是这样了,我也不急着嫁人,何须急慌慌的这个时候称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