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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像只灵巧的黑猫一般,几个起落就蹦跶到了面前,一站稳便压低声调问道:“公子,这里一应可还合心?可有什么要属下采办的?”

“没什么需要的了。”谢黛宁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沈师兄说你下山了,怎么又回来了?装神弄鬼的!”

华庭撇嘴不满:“不是说不让仆役留宿嘛,再说这屋子也着实小的没法住,想咱们府里可是金玉满堂,这里这般寒陋,公子何时……”

谢黛宁打断他:“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有两件事要你去办,其一,我和沈湛二人虽离得不近,但是这间院落到底狭窄局促,说话做事都不便,日后如无大事,你我不必会面,以书信传讯便是;其二,你去查一查静园的这两人,把家世来历性情等等一一查清报给我。”

“是,公子放心!两日功夫就能查个底儿掉!不过这姓沈的……”华庭一面应下,一面摇头晃脑道:“啧,他可真是个锯了嘴的葫芦,整个下午我们一直在搬东西,他也帮着收拾屋子,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我搭了几次话,竟什么也没探出来!归置好了他转脸就回去读书了。”

华庭苦着脸,他最厌恶读书,是以对沈屹这样非常佩服,但是探查消息是玄衣卫的基本能力,在他这里碰了钉子,华庭很是懊恼的又问:“公子,这两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说着话,一边摸去了桌边,毫不见外的挑了几包点心塞进怀里,谢黛宁拍掉他又伸出来的手,“哪有什么不对,都是求学的学子罢了,你当是来查案的?”

华庭嘿嘿一笑,“疑心病!玄衣卫的疑心病!”

“你还不算是正经玄衣卫呢,得病未免早了些!”谢黛宁嗤笑他一句,“不过毕竟同处一院,查他们是为了以备万一,要紧的还是谢家内宅的消息,加紧安排人手进去,多注意盯紧了!”

“是,这个您就放心好了。”

“先下山吧,明日去租个好点的地方,咱们起码要在这里呆一年呢!”

华庭点点头,眼珠一转问道:“公子,租房子费用可不低,算谁的?公门?自家?还是走六殿下的账?”

谢黛宁气的冲他一脚踢了过去,道:“你住的自然是你自己掏!”

华庭嬉笑着闪身一躲,就势从后窗又翻出去了。

……

第二日正式开学,一大早天还没亮,谢黛宁就起来换上了学子服,云岚的书院制服宽袍大袖,颇为飘逸,领口袖口是蓝色,绣有云纹,代表云岚,通身其余都是白色,象征君子公正纯洁、端庄正直等意,云岚学子以保持衣袍清净不染为荣,便是贫寒学子,也常备一套用作替换。

只没想到因她是女子,身量单薄,门役给她领了最小的,却仍旧不合身,她把袖子上挽,腰带系紧,但领口却松垮垮的往下滑,可若是领口拽紧,下面衣摆就要拖地了。

飘逸洁净统统没有,宽大的仿佛孩子偷穿大人衣服一样。

谢黛宁素来注重仪容,对外表颇有些矫情,虽然是女扮男装,可这般邋遢,如何忍得?

听湛明在外面催了三四遍,她才勉强整理成个样子,闷闷不乐的出了屋子。

沈屹和湛明一起立在院中等她,看到这幅模样,湛明噗嗤一乐,立马明白了。

“哎!衣服这样可不成,到了旬休下山,谢师弟找人给改改罢!这两日先凑合一下,咱们得赶紧了,可不能第一天就迟到!”湛明说着话接过了谢黛宁的书箧,“我给你拿吧。”

谢黛宁也不推辞,衣服绊手绊脚,提着书箧更容易摔着,她道了声谢,便提着衣角跟上两人,而沈屹一直神色淡淡,眼神在她那可笑邋遢的衣袍上略微停留,却并未多言。

和昨日一样,山间薄雾轻笼,学子们三三两两的结伴往课舍走去,多数人目不斜视,但也有打着哈欠,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的。

这些同窗和京里的也差不多嘛,有向学的也有那浑浑噩噩的,谢黛宁瞥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沈屹,人一多,这人的气质清越更显不同,又一副不苟言笑的严肃样子,她不由想到,若书院都是沈屹这样的书生,自己可要头疼了。

他们都是过了乡试的生员,读书的地方叫明心精舍,这里一排课室约有十来间,沈屹和湛明在第一间映雪堂,据说是按成绩排的,谢黛宁是京城科试的第一,她便自信的跟着两人,不想到了门前却被监齐学子拦住了。

“这位师弟请留步,这里是映雪堂,你是否走错了课室?”

谢黛宁一愣:“连我的名字都没问,师兄怎知是我走错了课室?”

监齐学子温声解释道:“虽然不知姓名,但是在下负责每日点名,映雪堂二十四名学子,只差两人就到齐了,正是沈学长和湛师兄二人,是以知道这位同窗你,大约是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