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的冬天格外漫长,费奥多尔摸着头上的一顶白色绒毛帽,这是神里见月在半夜偷偷出去卖了自己利用『星币』变出来的小小水晶得来的。

当神里见月第一次将印着美丽的带着银色六芒星的卡牌撕碎,随后手中出现一枚水晶之后,费奥多尔对神里见月的能力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但是当神里见月苍白着脸表示使用能力会对他的身体产生极大的负担之后,费奥多尔就抑制住了探寻的冲动,甚至会在银发孩子使用能力的时候稍加劝阻,但是神里见月少见的拒绝了。

理由是:“你天生体质不好现在大病初愈更要好好护养保暖。”随后不容拒绝的给他套上了这顶有些过分毛茸茸的帽子。

倒是真的暖和了很多。

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中,费奥多尔惊奇的发现,这个聪慧到有些失真的人对他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关心,不掺杂任何虚假,连怜悯等一些对于他来说可以算是侮辱的情感也未见一丝。

费奥多尔在和神里见月相处中越来越放松,甚至带着些纵容的意味。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费奥多尔不止一次这么想到。

在这样短短一段时间,费奥多尔就已经习惯了那抹银色的身影沉默,安静的跟随在他的身旁,甚至在看到他孔雀蓝的眼睛时就会忍不住感到安心和宁静,翻腾在心底深处对于人世的厌恶也会乖巧平静的蛰伏下来,原本浑浊的紫色宝石也会渐渐剔透。

这种感觉是会令人上瘾的,因为人类是一种趋光生物。

这个人是个天生的安慰者,守护者,世界却又偏心的给了他无上的智慧来操纵世人的头脑和心理。

对于费奥多尔来说,这个人比所谓的上帝和天使要好得多,他宁愿去信仰他的伊万也好过去信那些虚无缥缈的神,但他并不准备改变“伊万”这个名字,这是一份礼物,而赋予这份礼物的他也会是特殊的,费奥多尔喜欢这种特殊。

即使已经注定了离别。

“伊万,从我的身上下去,我要写字了。”费奥多尔看着黏在自己身上的拖油瓶,既无奈又好笑。

今天修女们难得的给孩子们放了假,不用去教室读书然后做一些简单辛苦的活计,所有的孩子都安安静静的在房间中待着。

他是知道神里见月心理上对自己有一些认识不清,比如说认为自己是一棵树这件事,他也不准备纠正,现在这个人也就只有这一点让他有些头疼。

神里见月闻言慢慢从费奥多尔身上让开,坐直身子开始看起书本上已经可以倒背如流的内容。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过了许久,乖乖戴着白色毛绒帽的费奥多尔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冷淡,完全看不出这个问题已经萦绕在他心头许久,手中的笔却停留了许久也未见落下一划。

“为什么?”神里见月有些疑惑,他向来不喜欢在认定的人面前思考太多,“不知道,在看到你的一瞬间我就知道我们会相处的很好。”

“……就是这样?不怕我利用你?”

“就是这样,我的直觉一向很准,而且我并不怕被利用,只要不伤到你自己。”神里见月将自己的头发拢到身前,一点一点编织起来,将自由的极光编织成美丽的银河,语气温和又平缓,“你可以使用我,但是请不要太过分。”

银发垂落在身前,又柔顺的滑落到地上,一部分无意间散落在费奥多尔身边,他看着身边人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落下轻浅的影,像是某些鸟雀的尾羽:“太过分的话我也会有点生气的,我生气起来很可怕,所以不要让我生气。”

费奥多尔猝不及防陷入了那蓝色的迷雾里,手中不着痕迹的紧了紧,下意识垂下眼帘,看着悬挂在自己胸前的镶着红宝石的小小十字架。

他可以感受到着小小的东西散发出的暖意。

房间内又安静了下来。

“神里见月,请出来一下,我们安吉神父指明要来找你。”玛丽修女画着浓妆,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快步走来,狭长的眼里透露出令人不适的意味,“要好好表现啊,把神父给伺候舒服了,以后可有你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