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龚夏没有说话,黎继也没有,但他们谁都没有挂断电话。不知道过了多久,龚夏闷闷的声音才传进黎继的耳朵,“黎继,都结束了。”

“……嗯。”

“以后,我们别联系了。”

“为什……”“从来都不是你欠我的,”龚夏打断了他的话,“毁了我腺体的人不是你,是黎令。都结束了。”

“可是……”“我一个人也可以的。你要信我。我会定期去医院复诊的。我会过得很好。”

“龚夏。我是真的把你当成我的弟弟。”黎继的声音开始带了些诡异的刺耳高音。

“嘘,我知道,我知道,”龚夏细声细气地安慰着,“哥,够了。真的够了。你替他赎了够多的罪了。”

“我现在其实觉得……解脱了。我不会怕他找到我的住址,每天晚上害怕闭上眼睛,梦见他拿着刀子把我腺体割了,惊醒之后一把一把地吃止痛药……”黎继听到龚夏把电视关了,“但是你是可以难过的。黎继你有资格难过。我……我不会理解你的难过,作为朋友我也不能把我的解脱加诸在你的痛苦之上,你懂吗黎继……就这样吧,别联系了好不好。从来都不是你欠我的,你没必要在我这里再受一把刀。”

“……好。”黎继答应,“对不起。”

龚夏故作轻快的声音最后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别道歉。”

删掉龚夏的号码后,黎继随便打出了一个电话,“喂,今晚喝酒吗……管他的呢,天塌下来酒还是要喝的,不是吗。”

黎令是把龚夏腺体生生挖下来的恶人。黎令是无所不用其极地蒐集战利品的疯子。黎令是大家表面应承实际恨得不行的人。

黎令是个大家都觉得死得其所的人。他的死讯一传,不知道多少人要在背后开香槟庆祝。

但黎令也是他的哥哥啊。

是那个把他护在羽翼下,帮他把想赶他们出门的大哥二哥赶走的人;是那个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担下所有的压力和扭曲,让他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的人;是在荒谬到极致的价值观里逐渐面目全非、却仍然不舍得伤害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