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

“reborn的情况怎么样?”棕发的男人倚着墙,面容藏在了阴影处,让对方无法看到自己的表情。

“非常抱歉boss,非73射线已经彻底瓦解了reborn先生的身体机能。”面前的男人面带歉意地说道,“可能会随时……您最好还是提前做好准备才……”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首领一瞬间被抽走了精气神一样沉默着,像是一块木头一样站在那里久久不动。

“……我知道了。”过了一会儿,沢田纲吉走出阴影处,唇边噙着微笑,和平常几乎没什么两样,温和地说道,“你去忙吧,我去看一下reborn。”

男人犹豫了一下:“boss,您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你且安心离开吧。”沢田纲吉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

这样的回答让男人更加心中难安,他以为首领可能悲痛至极,他也早已做好了被迁怒职位一撸到底的心理准备。但首领却是如同平常几乎无二,这反常的态度实在是让人难以放心。

但他不可能违背命令,只得行过礼后离开了那里。

沢田纲吉手持玫瑰打开了房门,进门的那刻又顺手反锁了门。

成人模样的reborn倚着枕头坐在床头,黑色的眼睛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由于时间尚短,彭格列暂时对非73射线束手无策,而时时刻刻暴露在非73射线下的reborn虽然得以暂时恢复成人之躯,却也几乎动弹不得。

沢田纲吉将手里的那支玫瑰放在床头柜上的书籍旁边,一束昏暗的光线透过窗棂洒在床头,给reborn,以及这支玫瑰和旁边意大利文的书籍镀上了一层浅黄的光辉。

若是平常的他,这时候已经兴冲冲地到处寻找摄像机将这绝美的画面记录下来了,但这时候的他却是失去了这样的兴致。

“reborn。”沢田纲吉轻声喊道。

reborn抬眼看向沢田纲吉:“嗯?”

“我喜欢你,我们来做吧。”

如果邪恶是华丽残酷的乐章

“……”reborn不易察觉地愣了一瞬,蹙眉问道,“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沢田纲吉把手伸往reborn的皮带,微笑着说道,“reborn,我们来做|爱吧。”

沢田纲吉第一次见到reborn那么惊讶的表情,眼睛微微睁大,就这样愕然地看着他。

沢田纲吉突然有些想笑,他那样想了,也那样做了,低声笑着,笑意控制着他,甚至笑到眼里冒出泪花来。沢田纲吉将眼角笑出的泪花揉去,才渐渐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把手拿开。”动弹不得的reborn看了一眼纲吉伸向他皮带的手,语气微冷,眯着眼睛看着他,“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

他说:“我在填满内心深处的欲望。”

“以你的性格,不会轻易这么主动,所以,我很快就会死了是吗?”reborn平静地说道,“以我的命换来两年喘息的机会,倒也不亏。”

白兰已经开始暴露出自己的阴谋,他利用非73射线来暗算彩虹之子,reborn当然也不是吃素的,他直接将白兰的众多部下坑得一个都没能成功回去,连基地也被毁了个干干净净。人员的补充,基地的重建,没有至少两年的时间是没办法恢复生息的。

沢田纲吉讽刺了一句:“你看的倒是挺开。”

“彩虹之子的诅咒已经开始侵蚀我的身体了,按照这个趋势,哪怕没有白兰,再过不了几年,我也会因为身体衰竭而亡。”reborn很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体面对的绝境,“能够死得有价值,我当然会欣慰……”

“砰”地一声,沢田纲吉拳头划过reborn耳旁,一拳捶到reborn身后的墙上。不等reborn质询,他直接就抓起reborn的衣领,冷笑一声:“有价值是吧。”

“欣慰是吧。”沢田纲吉一把将reborn抵在墙上,两人的唇不到一公分就能碰到一起,“你把自己的生命当做什么了?你……把我当做什么了?”

reborn面无表情:“你是我的学生,仅此而已。”

“呵……”听到这句话的沢田纲吉气笑了:“等下就不是了。”

沢田纲吉手指抬起reborn的下巴,不顾reborn眉头紧锁的表情,直接封住了reborn那总是说着绝情话语的唇。怒火灼烧着沢田纲吉仅剩的理智,他并没有试图撬开reborn紧闭的齿间,而是直接一口咬在了reborn的唇肉之上。

腥甜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口腔,reborn黑色的眼睛冷眼看着他,清浅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默不作声。

沢田纲吉松开reborn,一丝血迹在他的唇边晕开,染上了一抹红。

reborn再次警告:“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不要自误。”

“我不。”沢田纲吉的倔脾气上来了,反驳道,“反正你都要死了,及时行乐有什么不好?”

reborn知道,现在的他说什么都没用,因为沢田纲吉本质就是一个固执的人。所以他并没有再试图打消沢田纲吉的念头,只是看着沢田纲吉生疏的动作,他忍不住去想自己是不是疏忽了沢田纲吉的生|理教育。

身为里世界黑手党教父,连取悦床伴都那么艰难,说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略)

沢田纲吉额头冒出了冷汗,身体一软直接趴在了他怀里,揪着他身上的衣料,就这样执拗地看着他:“你很疼是吗?我更疼……”

reborn想说活该,做事之前不提前准备,也不考虑清楚后果。但看到沢田纲吉难受的表情,最后还是忍住了讽刺他的想法。

“我以为有了这几年的训练,我再也不怕疼,也不会哭,可我知道你快要死去的消息时,我的这里,疼到无法呼吸……”沢田纲吉指着自己的心口,“我就想啊,原来我还是怕的。”

“我怕你就这样离开,把我丢了下来。”

沢田纲吉头抵在他额前,棕色的眸子染上了哀伤,透明的泪珠不断落下,砸在他的眼角旁滑了下去,乍一看就像是reborn流下了泪水。

reborn呼吸一滞,心烦意乱地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身上的那个人。

良久后,沢田纲吉闷声说道:“……我不想你死。”

“你的下场不该是这样的……”声音有些哽咽,拼命抑制着自己心中绝望的沢田纲吉抬起头来,双手捧着reborn的脸,小心翼翼地在reborn眼角落下一吻,吻去他眼角的泪水,而后贴到了reborn的唇上,呼吸交|融。

他闭上眼睛,托着reborn的头胡乱地亲着,绝望地说道:“我想改写你的结局。”

他的终场我会亲手写上

reborn心软了,沢田纲吉的泪水如同世界上最恐怖的武器,打得他溃不成军。而更可怕的是那落到他脸上的武器穿透了他的皮肤,直击内心泛起了阵阵涟漪。

——他已经失去了平常的心态。

reborn内心叹了口气,在沢田纲吉稍稍远离之后,垂下眼帘妥协道:“继续吧。”

此时已是黄昏,橙色的光芒透过窗棂洒在床上,两个人拥抱在一起,抵死缠绵。

第二天清晨,床头玫瑰上的一片花瓣落在了柜子上,蝴蝶环绕着花朵翩飞,和旁边的书籍相映成趣。风翻动书页,翻开的那页写着动人的诗句——

【iotiamo

esenontibasta

rubero'letellealcielo

perfarneghirlanda

eilcielovuoto

nonsilamentera'diciochehaperso

chelatuabellezzasola

riempira'l'universo

(我爱你,如果这还不够,我会偷来繁星,从夜空为你编织花环,空落落的天宫不会为此而悲恸,因为你的美已填满整个苍穹)】

晨曦的光,风干最后一行忧伤

清晨柔和的光线轻轻唤醒沢田纲吉,他在代表着希望的黎明中睁开了眼睛。

——眼前出现的却是空前的绝望。

身下人黑色的眼睛早已失去了焦距,体温也慢慢冷了下来。

沢田纲吉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了下来,他茫然地看着reborn,嘴唇一张一合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他收紧臂膀,在,紧紧地抱着那已无生机的身体。

良久,沢田纲吉似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他松开reborn,摇摇晃晃地直起身子,他的神情却是一片空白,他跨过reborn的身体,跌跌撞撞地走向浴室。

(略)

他在那块微红的皮肤上狠狠掐了一下,直至渗出血来,像是要留下永不消散的烙痕一样,努力扯出一个微笑,那个微笑虚幻而美好,让人无端想留住这易碎的笑容:“这样就好了,这样就……”

沢田纲吉说不下去了,唇边扬起的弧度也淡了下来,他一拳捶到镜子上,花洒被这一震摔到了地上,破碎的镜子将手划出了几道血痕,淅淅沥沥的水珠冲刷着地上破碎的镜面上的血迹,刘海遮挡着表情,看不清神色,他紧紧咬着下唇,鲜血顺着齿缝流到下巴凝成珠状砸落到地板上。

“……”沢田纲吉面无表情地看着随着镜子碎裂的自己,随后走出了浴室。他穿上衣服,站在reborn身边,俯身在他唇边落下一吻,柔声说道:“早安。”

他用所有的自制力,给予了reborn清晨最饱含心意的祝福。

黑色的墨,染上安详

清晨微凉的露珠沾湿了白色的西装,棺柩里细微的花香逸散在空气中,所有人都沉默地站在他的身后,缄默不语,内心跟随着神父祷告。

白色太过于显眼,他本不该在葬礼穿那么显眼的服装,只是他忍不住去想,如果穿得太普通,reborn看不到他该怎么办?

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要是一直这样患得患失的话,reborn肯定会收拾自己。想到平常reborn收拾自己的画面,沢田纲吉就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

“十代目,您没问题吧……?”旁边沉稳了许多的狱寺隼人担忧地看着在葬礼上轻笑出声的沢田纲吉。

山本武也忍不住劝道:“阿纲,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去休息一下吧。”

库洛姆也担忧地喃喃道:“boss……”

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地关注着这边,看着众人担心的神情,沢田纲吉勾了勾唇:“你们不用担心,我很好。”

突兀的细微花香,刻意显眼的服装

沢田纲吉并没有待到葬礼结束就离开了那里。

狱寺隼人收回看着沢田纲吉离去的背影,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场葬礼上。只是意外的是,抬起棺木的工作人员不小心歪了一下身体,棺柩里发出了小小的“砰”的一声,声音很小,没将注意力放在棺木上的其他人很难听到。

一直沉默着的狱寺隼人脸色一变,他直接拨开了那些忐忑不安的工作人员,微微掀开了棺盖往里看去。

果不其然,reborn的尸体不翼而飞,里面有的只是几块石头。

狱寺隼人且惊且怒地看着这一幕,下意识想要质询,却硬生生地忍住了——谁会对reborn的尸体感兴趣呢?除了十代目,也没有谁了。

山本武问道:“怎么了?”

参加这场葬礼的并不是只有彭格列的内部人员,看到似乎发生了意外的其他家族成员开始往棺柩这边走来。狱寺隼人下意识合上了棺木,闭了闭眼睛,说道:“没事,继续吧。”

彭格列毕竟还是明面上的第一黑手党家族,饶是对这一幕非常好奇,别人也只好佯装不感兴趣,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葬礼的流程。

狱寺隼人看着空有几块石头的棺木下葬,内心疲惫极了,他无力地心想:十代目,您究竟想做什么呢……

自从reborn先生死去,十代目就一直像是没事人一样,无论是神情还是行为都和平常的他一模一样,看不到一丝伤心与难过,可是知道十代目和reborn先生之间羁绊的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认为十代目会不在乎reborn先生——事实上,十代目简直在意到不能更在意了,甚至如果十代目说他愿意一命抵一命来换取reborn先生的性命他都不会意外。

只是这段时间沢田纲吉一点也没有表现出伤心的状态,其他人也只好默默关注沢田纲吉,担忧着沢田纲吉的心理状态。

狱寺隼人他们最终还是知道了沢田纲吉究竟想做什么。

“失去奶嘴的同时,他心脏的火焰也一起被抽走了。”

“现在他的心脏是空的。”